南郊码头的海风带着咸腥的冷意,像无数根细针,扎在陆靳深裸露的脖颈上。他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昂贵的手工皮鞋沾满了泥泞,黑色西装外套被海风掀起,猎猎作响。远处海面上的火光已经熄灭,只剩下漆黑一片的海水,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吞噬了他刚刚意识到的、唯一想要抓住的东西。
“苏晚……” 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发音都牵扯着喉咙的灼痛。离婚协议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纸张边缘已经被揉得发皱,上面清秀的字迹仿佛带着温度,却又像冰锥一样刺进他的心脏。他想起她在休息室里决绝的眼神,想起她喊着 “不准你提星辰” 时的恐慌,想起她被自己强行拉扯时眼角滑落的泪水 —— 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以为是 “矫情” 的瞬间,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陆总,消防和搜救队已经到了。” 陈默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他跟在陆靳深身边五年,从未见过这位杀伐果断的商界帝王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刚才那艘燃烧的小船已经被打捞上来,只剩下烧焦的残骸,船上没有任何尸体,只有一些被烧毁的衣物碎片,经鉴定与苏晚今晚穿的礼服材质一致。
陆靳深猛地抬起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原本深邃冷静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疯狂的偏执:“挖!把整片海域都给我挖一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吓得周围的搜救队员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可是陆总,这片海域水深流急,夜间打捞风险极大,而且……” 陈默犹豫着,“消防队长说,船只燃烧得非常彻底,就算有人在船上,恐怕也……”
“没有恐怕!” 陆靳深厉声打断他,猛地站起身,因为蹲坐太久,双腿一阵发麻,他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他死死盯着漆黑的海面,仿佛要将那片吞噬了苏晚的海水看穿,“苏晚不会死,她绝对不会死!她是在跟我赌气,是在逼我妥协!”
他不愿意相信,那个在他身边隐忍了三年、就算被他伤得遍体鳞伤也从未真正反抗过的女人,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他宁愿相信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恶作剧,是苏晚为了让他后悔而布下的局。可手中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还有码头边残留的、属于她的香水味,都在无情地告诉他:苏晚是真的想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查!给我查所有离开海城的航班、轮渡、私人飞机!” 陆靳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监控所有港口和边境线,我要知道苏晚的一举一动!还有,刚才那艘船的来源,是谁安排的,给我一查到底!”
“是!” 陈默不敢耽搁,立刻拿出手机开始部署。他能感受到陆靳深此刻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这位一向以冷静自持着称的总裁,此刻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随时可能爆发。
陆靳深踉跄着走到码头边,冰冷的海水漫过他的鞋尖,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蔓延开来,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中的焦灼与悔恨。他想起三年前,苏晚跪在他面前,眼神里满是绝望与恳求,求他救救苏氏,救救她病重的父亲。那时的他,因为林薇薇的 “死” 而陷入无尽的痛苦与偏执,看着眼前这个与林薇薇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心中升起一个残忍的念头。
他递给她一份契约,冷漠地告诉她:“做我的替身,三年。我保苏氏不倒,保你父亲平安。” 他以为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他付出金钱与资源,她付出时间与自由,扮演他心中白月光的影子。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心中藏着怎样的坚韧与骄傲。
这三年里,他对她极尽冷漠与挑剔,让她模仿林薇薇的一切,从穿衣打扮到说话语气,甚至连喝咖啡的口味都要一模一样。他看着她在他面前小心翼翼、逆来顺受的样子,心中偶尔会闪过一丝异样,却总被对林薇薇的思念压下去。他记得慈善晚宴上,她用流利的多国语言和独到的金融见解惊艳全场,那一刻,他心中竟升起一丝莫名的自豪感,可随即又被自己强行压下 —— 她只是个替身,不配拥有属于自己的光芒。
他记得那个醉酒的夜晚,他把她错认成林薇薇,失控地占有了她。第二天醒来,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有过一丝愧疚,却还是用冰冷的语言刺伤她:“别妄想太多,昨晚只是个意外。” 他不知道,那时的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他想起偶然在别墅花园里看到的那个小男孩,粉雕玉琢,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与自己如出一辙。苏晚当时紧张地将孩子抱走,说是亲戚家的孩子,他当时并未多想,只当是自己看错了。可现在想来,那个孩子的年龄,恰好与他们那个失控的夜晚吻合。
星辰…… 他猛地想起昨晚在休息室里,他无意中提到这个名字时,苏晚激烈的反应。那种恐慌与警惕,绝不是对待一个普通亲戚家孩子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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