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陈默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他揉着眼睛推开房门,看见父亲陈建国正扛着锄头往门外走,裤脚卷到膝盖,脚上的布鞋沾着新鲜的泥土 —— 正是玉米地除草的时节,错过了就要影响收成。
“醒了?正好,吃完早饭跟我去地里除草。” 陈建国看见他,停下脚步,手里的锄头在地上轻轻磕了磕,抖掉沾着的草屑。往年这个时候,陈默总要跟同学去镇上的小河边摸鱼、去山上掏鸟窝,可今年,他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回屋洗漱 —— 高考结束的轻松早已被等待成绩的忐忑取代,只有埋头干活,才能让他暂时不去想 “考得好不好”“能不能考上重点大学” 这些问题。
王秀兰已经把早饭端上了桌,还是玉米糊糊配咸菜,却特意加了个白煮蛋,剥了壳放在陈默碗里:“多吃点,地里干活累,别饿着。” 她看着儿子眼下淡淡的青黑,知道他昨晚又没睡好 —— 自从高考结束,陈默夜里总爱翻来覆去,有时还会对着天花板发呆,她心里既心疼又着急,却只能用这种朴素的方式表达关心。
陈默拿起鸡蛋,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他想起高考前母亲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现在考试结束了,母亲却依旧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眼眶微微发热。“妈,您也吃,我一个够了。” 他把鸡蛋往母亲碗里推,却被王秀兰又推了回来:“妈不爱吃蛋,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快吃。”
其实他知道,母亲不是不爱吃,是舍不得 —— 家里的鸡每天就下两三个蛋,大多要攒着去镇上换钱,只有逢年过节或者他考试,母亲才舍得煮一个。他不再推辞,小口咬着鸡蛋,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吃完早饭,父子俩扛着锄头往玉米地走。六月的太阳已经有些毒辣,刚走到地头,陈默的后背就渗出了汗。玉米苗已经长到膝盖高,绿油油的叶子上挂着露珠,杂草却也长得旺盛,密密麻麻地挤在玉米苗中间,争夺着养分。
“除草的时候小心点,别把玉米苗给薅了。” 陈建国蹲下身,示范着如何用锄头勾掉杂草根部,“你看,顺着根须的方向下锄,既能除干净草,又伤不到苗。” 他的动作熟练而精准,指节因为常年握锄头,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老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泥土。
陈默学着父亲的样子蹲下身,锄头却不听使唤,刚下锄就差点碰到玉米苗的叶子。他有些懊恼地调整姿势,慢慢找到窍门,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泥土里,瞬间就被吸干。地里很安静,只有锄头除草的 “沙沙” 声和偶尔传来的蝉鸣,陈默却觉得心里格外嘈杂 —— 一会儿想起语文作文是不是跑题了,一会儿又担心数学压轴题的步骤有没有漏写,连手里的锄头都变得沉重起来。
“别想太多,考都考完了,想也没用。” 陈建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直起身擦了擦汗,“你这两个月的努力,爸都看在眼里,每天起早贪黑地复习,比爸种地还辛苦。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爸都为你骄傲 —— 你比爸有出息,知道用知识改变命运。”
陈默抬起头,看着父亲黝黑的脸庞,眼角的皱纹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他想起父亲年轻时的梦想,听母亲说,父亲年轻时也曾想过去县城的工厂当工人,可因为没文化,连面试的资格都没有,最后只能守着家里的几亩地。“爸,我要是考上大学,将来一定让您和妈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这么辛苦种地。”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坚定。
陈建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爸等着那一天。不过种地也没啥不好,看着庄稼从发芽到成熟,心里踏实。”
父子俩聊着天,手里的活也没停。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太阳升到头顶,晒得人头晕眼花。王秀兰提着饭篮来送饭,里面装着馒头和炒土豆,还有一壶凉白开。“快歇会儿,吃点东西,这么热的天,别中暑了。” 她把凉白开递给陈默,又拿出毛巾帮他擦汗,指尖触到他后背湿透的衣服,心疼地说:“下午别来了,在家歇着吧,地里的活我跟你爸慢慢干。”
“没事妈,我年轻,扛得住。” 陈默接过水壶,猛喝了几口,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缓解了不少燥热。
下午继续在地里干活时,村里的乡亲们路过,总会停下来跟他们打招呼,话题却总离不开陈默的成绩。“阿默,考得怎么样啊?啥时候出成绩啊?” 村东头的王大爷扛着锄头路过,笑着问,“我看你平时学习那么用功,肯定能考上重点大学!”
“是啊阿默,等你考上了,咱们村也跟着沾光,以后出去别人也知道咱们清河镇出了大学生!” 旁边的李婶也凑过来说,手里还拿着刚从地里摘的黄瓜,塞给陈默一根,“解解渴,自家种的,没打农药。”
陈默接过黄瓜,心里暖暖的,却只能笑着说:“谢谢大爷婶子,成绩还没出来呢,我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借您吉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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