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团压在青禾山巅，风卷着枯草屑打在脸上，带着股土腥味。山脚下，陈砚正沉心运转灵力，指尖凝出的灵雨细如银丝，精准地浇在铁牙米幼苗的根系上——那十几株幼苗已长出三片墨绿新叶，叶尖沾着灵气凝成的露珠，在阴沉天色下泛着微光。
系统面板的数值在神识中跳动：【肥力49/100，灵气48/100】。只差临门一脚，灵田就能突破到“普通”级别，解锁新功能的希望近在眼前。陈砚甚至能感觉到土壤下的灵气在微微沸腾，像攒着劲要冲破某种桎梏。
“陈远山！滚出来受话！”
粗粝的暴喝突然炸响在山道入口，炼气后期的威压如重锤砸下，震得周围的灌木簌簌掉叶，连灵田的幼苗都晃了晃。这声音比赵虎的叫嚣沉猛十倍，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绝不是随口挑衅。
陈砚猛地收诀，指尖的灵雨瞬间消散。他抬头望向山道，瞳孔骤然一缩——赵虎几人缩着脖子跟在后面，簇拥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那汉子黑衣上绣着赵家的狼头纹，腰间环首刀的刀鞘磨得发亮，裸露的小臂上青筋暴起，周身灵力波动如怒涛，赫然是炼气八层的修为！
是赵莽，赵家族长的亲弟弟，出了名的凶戾，当年亲手打断过两个陈家修士的腿。而他身后跟着个山羊胡老者，手里托着个铜制罗盘，指针滴溜溜转着，眼神像鹰隼般扫过山林，竟是炼气六层的寻脉师。
来者不善，是冲灵田的灵气来的！
山上的动静比陈砚更快。陈远山的身影已立在议事厅的石阶上，青灰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筑基修士的威压如无形屏障铺开，勉强顶住赵莽的气势。陈百川捏着阵图匆匆赶来，眉头皱成疙瘩；几个族老也脸色凝重地站在一旁，族人们闻讯聚拢，看到赵莽腰间的刀，不少人脸色都白了。
“赵莽，带刀闯我山门，是要踏平青禾山吗？”陈远山的声音不高，却像砸在石板上，字字铿锵。
赵莽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泛黄的牙，语气蛮横却带着忌惮：“陈族长别给我扣帽子！上次我家侄子说，你这青禾山脚有灵气波动——这穷地方多少年没动静了？我带孙师傅来看看，合情合理吧？”
他话音刚落，山羊胡孙师傅立刻把罗盘举到身前，铜针剧烈颤动，针尖死死指着山脚灵田的方向，声音尖细：“莽爷，探灵盘不会错！这里有灵气汇聚，虽弱但凝实，绝不是野灵草能弄出来的！”
“哦？”赵莽眼睛一亮，向前踏出一步，威压又重了几分，“陈族长，当年咱们说好，青禾山的灵脉资源两家共享。你陈家藏着宝贝不吭声，是想毁约？”
议事厅前瞬间骚动起来。族人们交头接耳，有人愤怒地攥紧拳头，有人不安地看向山脚——那里除了陈砚种的破田，还有什么？可赵莽的气势摆在那，寻脉师的罗盘又指着方向，由不得人不信。几个年轻族人按捺不住，就要冲上去理论，却被族老死死拉住。
陈远山心中冷笑。他自然清楚灵气来自聚灵阵和铁牙米，可这秘密绝不能说——一旦让赵家知道陈家能种出中品灵谷，这群饿狼定会立刻动手。他刚要开口驳斥，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从半山腰传来：
“让他看。”
众人循声望去，陈砚正沿着石阶往上走，黑色短褂上沾着泥点，裤脚还挂着草叶，可他脊背挺得笔直，神色坦然得不像话。他走到陈远山身边躬身行礼，转身面对赵莽时，甚至微微颔首：“赵家前辈，孙师傅，要去山脚看，我带路便是。”
他摊开双手，露出掌心厚厚的茧子和几道细小的伤口：“族长没说谎，是小子在改良那片废田。用了点祖上传的聚气土法，日夜引气浇灌，许是真让泥土活了点，才惊到了各位。”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承认了灵气来源，又把“灵脉”说成“土法聚气”，把天捅破的事，轻描淡写拉回了“种田”的范畴。说话间，他暗中神识一动——埋在灵田的两块灵石瞬间被切断灵气供应，微效聚灵阵彻底沉寂；同时，他将炼气四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波动虽弱，却清晰地散在空气里。
孙师傅的罗盘“嗡”地一声乱颤，铜针被陈砚的灵力干扰，顿时东摇西晃，再也指不准方向。老者脸色一变，捏着罗盘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这波动杂乱无章，倒像是低阶修士施法的残留……”
赵莽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陈砚。这小子穿着粗布衣裳，手掌粗糙如老农，炼气四层的修为弱得像根草，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藏住灵脉的人。可他又不甘心——兴师动众跑来，总不能空手回去。
“小子，你种的什么东西，能引动灵气？”赵莽往前逼近一步，刀鞘撞在大腿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陈砚苦笑一声，语气诚恳：“不过是些改良的灰牙米，比普通的能多吸点灵气罢了。前辈要是不信，现在就能去挖两株看看——只是苗还小，挖了就可惜了。”他说着，故意露出一丝肉疼的神色，倒真像个心疼庄稼的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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