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钱我不能要。” 麦秋把布包往回塞,“妹妹的棉袄还没做,家里还等着用钱,我不能拿这个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陈母把布包又推了回来,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你妹妹的棉袄明年再做也不迟,可你的高考只有这一次机会。你要是能考上大学,将来让你妹妹也能去县城读书,比啥都强。” 她蹲下来,帮麦秋把布包塞进棉袄内兜,又用手按了了按,“藏好,别弄丢了。在县城别总吃窝头,买点热乎的吃,别把身子熬坏了。”
麦秋看着爹娘,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他知道,爹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这份沉甸甸的期望,比任何复习资料都更让他有动力。他跪在炕边,给爹磕了个头,额头碰到冰凉的炕沿,却觉得心里暖暖的:“爹,娘,我答应你们,我一定好好复习,一定考上大学。将来我要是有出息了,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这么辛苦。”
陈父看着他,虚弱地笑了笑,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比刚才平缓了些。陈母拉着麦秋的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快起来,别让你爹担心。你一路跑回来肯定饿了,我去给你热个窝头,再煮碗玉米粥。”
那天晚上,麦秋没敢离开爹的身边。他坐在炕边的小板凳上,借着灶房透过来的微光,一边守着爹,一边把晓燕抄的复习题拿出来看。陈父醒了几次,每次都要问他 “什么时候回县城”,麦秋总是笑着说 “等您再退点烧就走”。陈母则在灶房和里屋之间来回转,一会儿给爹换毛巾,一会儿给麦秋添热水,直到后半夜,才在麦秋的劝说下,靠着炕边打了个盹。
早上,陈父的烧终于退了些,能坐起来靠在炕头上,喝小半碗玉米粥了。他把麦秋叫到身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用红绳系着的小布包,递给麦秋:“这里面是我年轻时攒的几块钱,你拿着。在县城别太省,该花的就花。要是复习累了,就去买个烤红薯吃,暖身子。”
麦秋打开布包,里面是三张皱巴巴的一块钱,还有一张泛黄的粮票。他知道,这是爹藏了十几年的私房钱,平时连给自己买包烟都舍不得,却愿意全给他。“爹,我真的不用……”
“拿着!” 陈父打断他的话,眼神很坚定,“你要是考不上,爹不怪你;可你要是因为没好好复习而考不上,爹会遗憾一辈子。你记住,不管结果咋样,你都是爹的骄傲。”
麦秋攥着布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 他怕一开口,眼泪又会掉下来。他帮爹盖好被子,又跟娘嘱咐了半天 “按时喂药”“别让爹着凉”,才背着书包往县城走。
村口的土路还是泥泞的,麦秋走得很慢,每走几步就回头望一眼自家的土坯房,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加快了脚步。他摸了摸棉袄内兜,里面的布包硬硬的,那是娘的鸡蛋钱和爹的私房钱,也是爹娘沉甸甸的期望。他想起晓燕在县城等他的样子,想起刘老师讲的解析几何,想起赵建军给的英语词典,心里忽然变得很踏实 —— 他不是一个人在奋斗,有那么多人在支持他,他不能让他们失望。
中午的时候,麦秋终于走到了县城。他没直接去学校,而是绕到了县城的供销社门口,用娘给的钱,买了两个烤红薯 —— 一个自己吃,一个给晓燕。烤红薯的香味飘在空气里,暖得他心里发甜,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高考结束后,他和晓燕一起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给爹娘报喜的样子。
县一中的教学楼就在前面,麦秋远远地就看见晓燕站在教室门口,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手里攥着个笔记本,正踮着脚往路上望。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毛,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像星星,一看见麦秋,就快步跑了过来。
“麦秋哥!你可回来了!” 晓燕的声音里满是惊喜,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笔记本,递给麦秋,“你不在的这三天,刘老师讲了数列和三角函数,张老师还押了几道作文题,我都记下来了,你赶紧看看,别落下了。”
麦秋接过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娟秀工整,每一个知识点都标得清清楚楚,页边空白处还画着小小的笑脸。他把手里的烤红薯递给晓燕:“刚买的,还热着,你吃一个。”
晓燕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暖意从嘴里流到心里。她看着麦秋,忽然笑了:“麦秋哥,你爹没事了吧?我这几天一直担心你。”
“没事了,烧退了,能喝粥了。” 麦秋也咬了口红薯,心里暖暖的,“晓燕,谢谢你帮我记笔记。咱们一起好好复习,争取都能考上大学,去同一个城市。”
晓燕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小声说:“嗯,一起努力。”
离高考越来越近了,复习班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每天晚上,麦秋和晓燕都在教室里学到很晚,直到学校的大门要关了,才借着路灯的光往住的地方走。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脚步声在空旷的马路上响着,像一首充满希望的歌。麦秋知道,不管最后能不能考上,这段日子里,爹娘的期望、铁牛的帮助、晓燕的陪伴,还有那些在复习班遇到的好心人,都会成为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他攥紧了手里的复习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好考,不辜负每一个支持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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