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月 5 日上午，红星村小学的教室里飘着淡淡的炭火香，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土坯墙的正中央挂着条红绸横幅，上面用黄漆写着 “1979 年红星村冬管总结暨先进表彰会”，字虽有些歪扭，却透着热烈的气息。横幅下方摆着三张拼在一起的旧木桌，桌面铺着块洗得发白的蓝格子桌布，上面整齐码着三样东西：厚厚的《冬管工作记录册》—— 封皮是牛皮纸的，边缘磨得发毛，里面记满了从 10 月到 12 月的麦苗长势、施肥量、土壤温度数据；一沓《“京农 2 号” 种植与冬管手册》初稿，用棉线装订成册，每本都夹着张手绘的麦田示意图；还有几个红纸包着的奖品，放在竹篮里，透着喜庆。
教室的角落里生着个铁制暖炉，炭火 “噼啪” 地烧着，炉边堆着几块松木柴，是村西头杨大爷劈的，易燃还耐烧。村民们早早地就来了，三十多个人挤满了不大的教室，有的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有的靠在墙边，手里攥着粗布手套，脚上穿着纳底棉鞋 —— 大多是家里媳妇做的，鞋头缝着层厚布，防磨又保暖。城里来的五个学生也坐在前排，林小夏捧着个笔记本，封面贴着张麦田的贴纸，是上次冬灌时画的，王小胖则把书包放在脚边，里面装着刚借的《农业基础知识》课本，眼神里满是期待。
王支书穿着件深蓝色的干部服，袖口别着支钢笔，手里拿着个牛皮笔记本，走上讲台。笔记本的封皮上印着 “为人民服务”，里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冬管数据，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裹着炭火的暖意：“乡亲们，今天把大家聚到一起，一是总结今年的冬管工作，二是给咱们的先进分子发奖，三是把咱们这两个月编的手册定下来，好让大家明年种麦有个准头！” 他翻开笔记本，念出一组组数据：“今年冬管，咱们完成了三十亩‘京农 2 号’、二十亩混合种子、五亩改良盐碱地的全部管护 ——10 月 25 日到 27 日冬灌，每亩用水量 30 立方米，土壤湿度达到 65%；11 月 5 日到 8 日施冬肥，用的是麦秸混羊粪的沤肥，每亩 200 斤，有机质含量 3.5%；11 月 15 日镇压，用 500 斤石磙轧了两遍，土壤紧实度刚好；11 月 20 日覆盖麦秸，每亩用了 80 斤，现在麦田土壤温度比去年同期高 2℃，麦苗出苗率 92%，平均苗高 12 厘米，根系长 18 厘米，比往年足足高了 3 厘米、长了 4 厘米！”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李婶忍不住擦了擦眼角：“俺家那亩西坡地，去年冬灌没浇透，麦苗冻黄了一半，今年跟着大家好好管，现在绿油油的，明年肯定能多收！” 张老根大爷也点着头，烟袋锅在手里转着：“还是科学管田管用，以前凭经验，今年有数据，心里踏实。”
掌声渐歇，麦秋走上讲台，手里捧着本《“京农 2 号” 种植与冬管手册》初稿，封面上画着株金黄的麦穗，是晓燕用彩笔涂的。“这本手册是俺和周明远，还有张大爷、李婶他们一起编的，前后改了三稿，” 他翻开手册，第一页是 “目录”，列着 “选种篇、播种篇、冬灌篇、冬肥篇、防寒篇、常见问题解答” 六个部分，“每篇都写了具体方法，还有大家的老经验，不是光讲大道理。”
他翻到 “冬灌篇”，里面夹着张手绘的灌溉渠示意图，用蓝笔标着水流方向，红笔圈着容易漏水的地段：“这是李婶画的，她种了二十年地，知道哪段渠容易跑水，特意标出来，还写了‘浅沟引水法’—— 在麦田里挖五厘米深的浅沟，水顺着沟流，又匀又不涝，去年她用这方法，一亩地省了 5 立方米水。”
再翻到 “冬肥篇”，里面贴着片晒干的麦秸，旁边写着 “麦秸粉碎规格：5 厘米以下，与羊粪比例 3:7，加人粪尿 5 公斤 / 堆，沤制 60 天，翻堆 3 次”：“这是张大妈的经验，她去年沤肥没粉碎麦秸，大块麦秸没烂透，烧了苗，今年特意记下来，提醒大家碎秸要细。”
最让人上心的是 “常见问题解答” 部分，里面列着 “麦苗发黄怎么办？”“冬灌后积水怎么处理？”“麦秸覆盖太厚会怎样？” 等 15 个问题，每个问题都有两种答案 ——“科学解法” 和 “土法妙招”。比如 “麦苗发黄”，科学解法是 “检测土壤 pH 值，若偏碱撒 5 公斤 / 亩石膏，偏酸施 3 公斤 / 亩草木灰”，土法妙招是 “用尿水稀释 5 倍，喷洒叶片，三天见效”：“这尿水的法子是张大爷说的，他年轻时试过，管用还省钱，咱们都记下来，应急的时候能用。”
邻村的农技员赵大叔凑到前排，接过手册翻了半天，指着 “防寒篇” 的石磙镇压示意图问：“麦老师，这 500 斤石磙要是没有，用 300 斤的行不行？俺们村就两尊小的。”“也行，” 麦秋笑着说，“就是要多轧一遍，保证土壤紧实度，手册里写了‘石磙重量与镇压次数对照表’，您翻到第 28 页就能看着。” 赵大叔赶紧翻到那一页，果然有张表格，标着 “300 斤石磙轧 3 遍，400 斤轧 2 遍，500 斤轧 1 遍”，他掏出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抄下来：“这手册太实用了，俺们村明年种‘京农 2 号’，就照着这个来，少走不少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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