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紫苑镇,是一座活在呼吸间隙里的城镇。
白天的游客早已散去,留下的是属于幽灵系宝可梦与漫长夜晚的静谧。街道两旁的房屋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住在这里的人都懂得规矩:入夜后不出门,不回应窗外的呼唤,不对雾气中的影子投以过多好奇。
零星几盏老式路灯立在街道拐角,灯泡外罩着磨砂玻璃,在夜雾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斑。雾气是从宝可梦塔方向弥漫过来的,带着淡淡的腐朽花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凉感,像是无数幽灵系宝可梦呼吸的凝结。
镇西,森林深处。
这里的树木比别处更高大,枝叶交错成密不透风的穹顶。月光只能从缝隙间漏下几缕惨白的丝线,落在铺满腐叶的地面上。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连风穿过林梢的声音都显得小心翼翼。
一座老宅就坐落在这片森林的腹地。
和式的建筑,黑瓦白墙,屋檐的鬼瓦雕刻成耿鬼张嘴的模样,历经数十年风雨,表面的彩釉已经斑驳。
宅院没有围墙,也没有栅栏。在紫苑镇,菊子天王的住所不需要这些。
空气中浓郁的幽灵系能量就是最好的警戒线,任何活物靠近都会本能地感到脊背发凉、呼吸急促,仿佛有冰冷的手指正轻轻划过脖颈。
今夜,宅院的书房还亮着光。
或者说,不是电灯的光,是壁炉的火光。
菊子坐在一张老旧的摇椅里。
椅子是檀木制的,扶手被摩挲得光滑油亮,吱呀的声响有它自己的节奏,像某种古老的计时器。她没有开灯,整个书房唯一的光源就是壁炉里噼啪燃烧的柴火。
橙红色的火焰跃动着,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让她看起来像一尊正在沉思的古老雕像。
她手中握着一封刚收到的信。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没有邮戳,没有寄件人,就像被谁随手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一样。里面的内容更简单——几张剪报拼贴而成的“资料”,用劣质胶水粘在粗糙的复印纸上。
《许白研究员与西尔佛公司机密合作项目疑涉未公开技术转移》
《阿罗拉诸岛巡礼·Z手环获取过程合规性存疑》
《神奥历史研究所内部纪要:许白曾接触时空双龙遗迹,详情未上报》
《常磐道馆冲突事件完整记录(火箭队视角)》
每一条标题下都附有片段性的文字:几行摘自某份报告的句子,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角落,一段掐头去尾的通讯记录时间戳。信息是真假参半的——西尔佛公司的合作确实存在,但“技术转移”纯属臆测;阿罗拉诸岛巡礼是公开行程,但合规性存疑五个字就足以引发联想;时空双龙遗迹?
许白确实去过神奥,但接触遗迹?没有证据,也没有否认。
最微妙的是最后一条——火箭队视角的常磐道馆冲突。
菊子的指尖在那行字上停留了很久。
她知道常磐道馆的馆主是坂木,也知道坂木的另一重身份。
这份记录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许白和火箭队有过正面冲突,并且活了下来。如果是假的……那制作这份资料的人,对地下世界的了解就深得可怕了。
“老套的手段。”菊子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木料。
她几乎能想象出幕后之人的模样:坐在某个装潢精致的茶室里,端着茶杯,微笑着把真真假假的信息像拼图一样拼接起来。不直接捏造,只是把事实扭曲,把无关的事情并列,让看到的人自己得出“此人可疑”的结论。
因为人总是相信自己推导出的“真相”。
壁炉里的柴火啪地爆开一颗火星,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红弧,随即熄灭。
火光跃动的瞬间,菊子眼中映出的不是那些剪报,而是许多年前的画面。
石英高原,联盟历76年,第一届石英大会决赛现场。
二十岁的大木雪成站在领奖台的最高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身上。他怀里抱着刚进化的快龙——那时候快龙还是稀世罕见的宝可梦,观众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他笑得那么灿烂,牙齿白得晃眼,抬手向观众致意时,袖子滑落,露出手腕上训练家护腕的旧痕。
而她自己呢?
菊子闭上眼,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个位置:观众席最右侧的角落,第三排,靠通道的座位。
她穿着不合身的黑色连衣裙——那是她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正式衣服,袖口已经磨得起毛。她抱着刚刚收服不久的鬼斯通,蜷缩在座位里,既希望他看到自己,又害怕他看到自己。
心里是什么感觉?
骄傲。酸涩。
还有某种她当时还不懂,后来才明白那叫爱慕的情绪。
大木雪成是那时关都最耀眼的天才训练家,而她只是个性格孤僻、整天和幽灵系宝可梦混在一起的怪女孩。
是大木主动靠近她,在对战场上一次次击败她,又在结束后递给她伤药和能量方块。“你的战术很厉害,”他说,“只是太依赖幽灵系的诡变了,试试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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