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灵帝光和六年五月，幽州边境的一个村子着火了。
火从村东头的草屋烧起来，噼啪作响。路边躺着几具尸体，有的断了手臂，有的倒在血里。马蹄声在废墟中响起，夹着男人的吼叫和女人临死前的尖叫。
张林趴在地上，脸贴着泥土，耳朵嗡嗡响。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这里。前一秒还在现代城市等红灯，后一秒就躺在这个着火的村子里。身体像被摔过一样，四肢发软，脑袋昏沉。他撑起身子，手按进灰烬，指尖烫得发痛。
四周都是火。黑烟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远处一匹黑马冲过来，马上坐着一个穿皮甲的男人，脸上有刀疤，手里拿着弯刀，正朝这边看。
张林认得那种眼神。那是杀人的人看猎物的眼神。
他爬起来就跑，腿却不听使唤，踉跄几步撞到墙边。身后房子塌了，木头砸地溅起火星。他想躲到屋后，却发现里面烧没了，只剩半堵墙和一堆黑木头。
马蹄声越来越近。
他钻进柴草堆，缩成一团，不敢出声。草扎脖子，他忍着不动。马停在外面，传来一声冷哼。那匈奴人下马，靴子踩碎石，发出咯吱声。
张林听见他走近。
刀鞘敲地，接着是拔刀的声音。他的心跳得好快，快要跳出喉咙。风吹开草堆一条缝，他看见一双沾血的皮靴，慢慢转了个方向。
那人发现了。
弯刀猛地挑开柴草。张林往后滚，草堆散了，他摔在地上。火光照亮那张脸——宽鼻子，深眼睛，满脸横肉，左耳少了一块。这人盯着他，咧嘴笑，露出黄牙。
这是个杀惯人的家伙。
张林往后爬，背抵上断墙。没地方逃了。
匈奴人抬手就是一刀。张林侧身翻滚，肩膀撞上木桶。桶倒了，滚出几个土豆，在地上乱跳。刀擦着他耳朵划过，火辣辣地疼。
他摸了下耳朵，手指上有血。
脑子里突然有个声音：“绝境觉醒系统……启动中……”
声音很模糊，像从远处传来。张林睁大眼，想听清楚。可心跳太快，呼吸太乱，他没法集中。
“接受！确认！”他在心里喊，却不知道怎么做。
匈奴人冷笑，举起弯刀。火光照在他脸上，更显凶狠。他一步步走来，靴子踩灰烬，留下黑脚印。
张林靠着墙，两手空空。地上没有石头，没有棍子，什么都没有。他只能看着那把刀举高，刀刃反着火光，刺眼得很。
他想起以前的生活。上学，手机，路边小吃，爸妈唠叨……那些日子平平静静。他从没想过会真的面对一把要砍自己的刀。
可现在，它就在眼前。
匈奴人吐了口唾沫，跨步挥刀。
张林闭眼，全身绷紧。
风刮过耳边，刀没落下。
他睁眼，发现刀停在半空。匈奴人皱眉，低头看手，又抬头看他，眼里多了点疑惑。
这时，张林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变了。不是疼，也不是有力气，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时间变慢了，连火都烧得慢了些。
“系统……还在加载……”那个声音又来了，比刚才清楚一点。
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嘴唇干，喉咙紧。
匈奴人不再犹豫，大吼一声，刀更快地砍下来。
张林拼命往旁边扑。这次动作快了些，虽然摔得难看，但躲开了正面。他摔在石头上，膝盖破了，渗出血。
敌人转身追来，脚步沉重。
张林靠墙喘气。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必死。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回应那个系统。
他闭眼，集中精神，在心里一遍遍想：“我要活下来。”
没反应。
他又想：“我需要帮助。”
还是没声音。
匈奴人走到三步远，弯刀斜指地面，随时准备动手。
张林睁眼盯着他。他不慌了，开始记对方的动作——抬手的角度，重心在哪，走路节奏。
如果还有下次，他一定要先出手。
火越烧越大，热浪一阵阵打来。远处有马叫，还有别的匈奴人在喊。整个村子没人救他，也不会有人来。
他是孤身一人。
十六岁，来自另一个时代，现在困在这片废墟里，面对一个真杀手。
刀光又闪。
张林咬牙，用尽力气往左滚。刀劈在墙上，碎石飞溅。他趁机爬起，冲向倒塌的房架，却被一根焦木绊倒。
他趴着回头。
匈奴人拔出刀，冷冷看着他，像看一只快死的老鼠。
张林扶墙站起来，耳朵还在流血，衣服全是灰。他站得很慢，但站直了。
他不想跪着死。
那人一步步走来，刀尖拖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张林盯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在这里。
那个声音终于又响了：“检测到强烈求生意志……绑定进度百分之二十……”
话没说完，又断了。
张林知道，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他贴着断墙走，想找能当武器的东西。一块瓦也好，一根铁钉也行。
可地上只有灰和烂木头。
匈奴人站在五步外，举起刀，准备最后一击。
张林靠在墙角，手空着，全身发抖。但他没闭眼，也没低头。
火光照着他。脸瘦，苍白，带血，但眼神里有种不肯灭的东西。
风卷着烟刮过。
刀，再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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