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火光一闪即灭,张林站在窗前,手指搭在刀柄上。他没有动,也没有下令追查。张辽已经带回消息,西街方向再无动静。他知道,那不是炊烟,也不是偶然。
第二天天刚亮,他叫醒典韦和许褚。“换装,进城。”
三人换了粗布短打,只带短刀。张辽早已在客栈门口等候,腰间佩剑用旧布裹住。四人步行进入镇中,街道比昨日热闹了些。粮店门开着,掌柜正在清点麻袋,看到他们也只是低头不语。
张林没去粮店,也没提废庙的事。他带着三人径直走向镇中心一家酒肆。门口挂着褪色的酒旗,木桌摆在屋檐下。几张桌子坐了人,有商贩,有轿夫,还有几个闲汉。
“就这儿。”张林低声说。
典韦和许褚分坐门口两侧,各要了一碗浊酒。张辽靠窗坐下,视线扫过街道。张林坐在中间位置,背对门,面朝说书台。
台上坐着一个老说书人,须发花白,面前摆着惊堂木。他正讲到张角在巨鹿设坛,召来风雨雷电,十万黄巾跪地叩拜。
“天公将军一声令下,五方渠帅齐动!”老人拍下惊堂木,“豫州黑山屯兵三万,青州飞燕聚众十万,南阳张曼成据城自立,河内郭大贤夜渡黄河,颍川波才焚官衙、杀郡守!这五路大军,只等甲子年三月五日,共举义旗!”
台下有人喝彩,有人冷笑。一个脚夫模样的人嘟囔:“又是这些神神鬼鬼的话,听得耳朵起茧。”
张林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绷紧。他说的五个名字,五个地点,都不是空穴来风。他闭眼一瞬,在脑海中默念:“标记可疑据点。”
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幅半透明地图。五个红点依次亮起——颍川、巨鹿、南阳、汝南、河内。其中颍川一点就在脚下,巨鹿与老村长所说一致,南阳和河内也与竹简路线吻合。
系统完成了信息交叉验证。
他睁开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是凉的,但他没在意。现在可以确定,王允之侄所言不假。八百石军粮、五百套甲胄,绝非虚言。真正的问题是:对方为什么要给他?
他正想着,旁边桌传来一声低笑。
“几位也是冲着巨鹿来的?”
声音不高,但足够让桌上四人听清。说话的是个粗布衣裳的大汉,三十出头,脸上有道旧疤,从眉骨斜划至嘴角。他手里捏着一只陶杯,目光直直看向张林。
满座瞬间安静。
典韦猛地抬头,手按在腰间双戟上。许褚冷笑一声,锤柄顿地。张辽不动,右手已滑向剑柄。
张林抬手轻轻压下,示意三人别动。他转头看去,语气平静:“兄台怎么知道我们在打听巨鹿?”
大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这几日问巨鹿的,不是官差,就是死人。”他顿了顿,“你们不像官差。”
张林轻笑:“那你说我们像什么?”
“像找麻烦的人。”大汉喝了口酒,把杯子蹾在桌上,“可麻烦也有大小。有些人想找大麻烦,结果自己先没了脑袋。”
张林盯着他。“你觉得我们会是哪一种?”
大汉不答,反而问道:“你们知道去巨鹿的路上,夜里会有什么吗?”
“什么?”张林问。
“鬼火。”大汉压低声音,“一条线,从颍川往北,夜里会亮。跟着它走的人,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了。骨头都找不到。”
桌边没人接话。
张林缓缓点头:“谢谢提醒。”
大汉站起身,把铜钱扔在桌上。“若真要去,莫走官道。”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夜里有鬼火引路,但千万别跟。”
门帘落下,他人已不见。
张林没动。典韦沉声问:“要不要追?”
“不用。”张林说,“记下他鞋印的方向。”
张辽立刻起身,走到门口查看地面。片刻后回来,低声说:“他往西街去了,步子很稳,不像赶路。”
许褚皱眉:“这人是谁?黄巾的探子?”
“不像。”张林摇头,“黄巾不会用这种话试探。他说‘鬼火’,是在警告,不是恐吓。”
典韦不解:“他干嘛帮我们?”
“他没帮我们。”张林说,“他在试我们。看他最后一句话——‘千万别跟’。这是在说反话。真正的路,可能就在鬼火上。”
屋里重新热闹起来。说书人继续讲黄巾如何火烧官仓,百姓如何夹道欢迎。那些话里掺着太多夸张,但张林已经不需要听了。他掌握的信息足够拼出轮廓:黄巾已在五地集结,行动时间临近,而通往巨鹿的路线存在隐秘通道。
他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四人走出酒肆,阳光照在街上。张林没回客栈,而是拐进一条小巷。巷子窄,只能容两人并行。他停下脚步,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是昨夜画的镇区草图。
“西街有信号火光,大汉往西街去。”他指着图上一角,“废庙也在西边。三条线收束在一个方向。”
张辽看着图:“会不会是圈套?王允之侄约你子时相见,昨夜火光出现,今日又有人当面提醒——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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