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出要主动接触王世充部兵马的想法,让马老三等人都吃了一惊。
“这太危险了吧?”付海首先表示反对,“那些官兵,跟土匪也没什么两样,咱们凑上去,不是羊入虎口?”
马老三也犹豫:“是啊,刘贺兄弟,咱们这点人马,在他们眼里屁都不是,万一惹恼了他们……”
铁柱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充满了担忧。
我理解他们的顾虑,耐心解释道:“正因为他们强大,我们才不能等他们打上门。我们主动接触,姿态放低,表明我们只是在此地求活的小民,无意与任何势力为敌。如果他们只是路过,我们或许可以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向导、或者少量粮草(作为买路钱),换取他们不骚扰我们。如果他们别有目的,我们也能提前知道,早做打算。总比他们突然兵临城下,我们毫无准备要强。”
我顿了顿,加重语气:“这是一场赌注。赌赢了,我们或许能换来一段时间的安宁,甚至可能得到某种形式上的‘认可’(哪怕是默许)。赌输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提前开战。但无论如何,主动权不能完全交给别人!”
我的分析有理有据,更重要的是,展现出的胆识和魄力,感染了其他人。
“妈的!富贵险中求!老子跟你干了!”马老三一拍大腿,“我去!我这张老脸,在周边还有点名气,我去会会他们!”
我摇头:“不,马三哥,你性子急,不适合。这次去,不是打架,是说话,是示弱。我去最合适。”
“那怎么行!”铁柱立刻反对,“你是咱们的主心骨,你不能去冒险!”
“正因为我是主心骨,才必须我去。”我态度坚决,“我才能判断对方的意图,做出最有利于我们的决定。营地里的事情,暂时由马三哥、铁柱和付海大哥共同负责。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就带着大家,往南边山里撤,想办法活下去。”
会议的气氛变得悲壮而凝重。最终,众人拗不过我,只能同意我的计划。
我没有带很多人,只选了王栓子和李狗娃这两个机灵且箭法在营里还算不错的年轻人随行,他们都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没有携带长兵器,只在腰间别了短刃,背上背着弓,更像是在外行走的猎户。
三人骑着骡子,朝着西面王世充部兵马驻扎的大致方向行去。一路上,气氛紧张,随处可见战争带来的破坏痕迹。
走了大半天,在距离须水营约三十里的一处荒废村落附近,我们发现了王世充部队的哨探。对方大约五六骑,装备明显比黑山军精良得多,穿着统一的号坎,看到我们三人,立刻围了上来,刀剑出鞘,眼神警惕。
“站住!干什么的?”为首的小校厉声喝道。
我示意王栓子和李狗娃不要轻举妄动,自己跳下骡子,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各位军爷,小人是北面须水镇的百姓,听闻天兵至此,特来拜见将军,有下情禀告。”
“须水镇?”那小校打量着他,“就你们三个?什么事?”
我按照想好的说辞,一脸愁苦:“回军爷,前些日子有一股黑山流寇袭扰我乡里,我等乡民被迫结寨自保,侥幸将其击退。如今听闻王大将军天兵路过,心中惶恐,特来表明心迹,我等着实是安分百姓,只求在故土苟全性命,绝无与天兵为敌之意。若将军有何差遣,或需粮草向导,我等愿效微劳。” 我话语间,点明了自己这边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击退黑山军),但姿态极其谦卑,并表示愿意提供帮助(实则是试探对方需求,并准备付出一点代价换取平安)。
那小校见我言辞恳切,不似作伪,而且只有三人,警惕心放松了些。“在此等着!”他吩咐一声,派了一人回去报信。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那名士兵返回,在小校耳边低语几句。小校看向我:“算你们运气好,刘都尉愿意见你们。跟我来,放老实点!”
我心中稍定,肯见面,就有沟通的机会。他示意王栓子、李狗娃跟上,三人被这些骑兵“护送”着,朝着王世充部队的临时营地走去。等待他们的,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王世充部的这支前锋兵力约五百人,驻扎在一个被遗弃的土围子里。带队的是一个姓刘的都尉,年纪不大,约三十岁左右,眼神锐利,带着一股军旅悍气。
我被带到刘都尉面前,再次将之前那番说辞更加详细、恳切地陈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乡民自保”、“祈求庇护”、“愿效微劳”三点,并隐晦地提及了赵府白石岗的存在,暗示本地情况复杂。
刘都尉眯着眼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他显然对“乡民自保击退黑山军”有些兴趣,但也仅此而已。他关心的重点不在这里。
“你们击退黑山军,缴获想必不少吧?”刘都尉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我心中了然,这是要钱要粮。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回都尉,黑山流寇穷困,并无多少缴获。我等小民,存粮亦十分有限,仅够糊口。不过,将军天兵远来辛苦,我等愿献上粟米十石,草料若干,犒劳大军,略尽心意。” 这是他来时就和马老三他们商量好的底线,十石粮食,几乎是营地能挤出来的极限,但若能换来平安,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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