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贺，正带领着我的兄弟们，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像幽灵一样逼近敌人的巢穴。寒冷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脚下的泥泞和芦苇不断纠缠，行军异常艰难。但我能感觉到，身边每一个兄弟的呼吸都压抑着一种决绝的力量。我们像一张逐渐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烂鱼湾的轮廓在微光中显现，比探子描述的还要不堪。低矮歪斜的木栅栏，死寂的窝棚，还有那座哨楼上倚着柱子、明显在打盹的哨兵。一切都显示着敌人的麻痹。
机会！这是最好的，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我潜伏在冰冷的芦苇丛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对着身后，打出了一连串预定的手势——攻击开始！
王栓子和石蛋像真正的幽灵般摸了上去。弓弦微震，利箭破空。哨楼上的身影微微一颤，便软了下去。干净利落！与此同时，马老三那边也传来了暗号，侧翼障碍清除！
就是现在！
我猛地举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狠狠一挥！
“进攻！”铁柱压抑已久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他庞大的身躯顶着巨盾，率先冲了出去！兄弟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吼叫着冲向那扇可怜的寨门！撞击声、木料碎裂声、喊杀声瞬间撕裂了宁静的黎明！
我紧随其后冲进寨门，眼前的混乱超乎想象。土匪们从窝棚里仓皇冲出，衣冠不整，睡眼惺忪，像没头的苍蝇。而我们的人，憋屈了太久，此刻将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化作了狂暴的攻击。铁柱像一头疯虎，刀光闪过，必有人倒下。马老三带着人从侧后方杀入，如同热刀切油，瞬间将土匪的阵型搅得稀烂。
打得好！就要这样，用雷霆之势把他们打懵！
我占据寨门附近的一个小土包，指挥着弓箭队。“王栓子！李狗娃！覆盖射击！压制左边那几个窝棚！”箭矢呼啸着落下，虽然准头一般，但带来的混乱和威慑效果极佳。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这些欺软怕硬的地头蛇，哪里见过我们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们崩溃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但困兽犹斗，匪首李癞子带着二十多个心腹，退守到了村子中央那个砖石结构的祠堂里，凭借坚固的建筑负隅顽抗。冷箭不断从里面射出，冲在前面的几个兄弟惨叫着倒下。
不能再拖了！ 我心里焦急万分。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撞门！”铁柱红着眼睛，指挥人用撞木冲击祠堂厚重的木门，但效果不佳，反而又添伤亡。
怎么办？强攻损失太大！ 我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战场，突然定格在祠堂旁边堆放的破渔网和几个黑乎乎的油桶上。一个念头闪过！
“马三哥！”我大吼，“用渔网沾上火油，扔到屋顶上！弓箭队，换火箭！给我烧！”
马老三立刻带人行动。浸透火油的沉重渔网被抛上茅草屋顶。王栓子他们迅速换上了点燃的火箭。
“放！”
数支带着尾焰的箭矢划破晨空，精准地钉在了屋顶上。
“轰——！”火焰瞬间腾起，贪婪地吞噬着干燥的茅草和木料，浓烟滚滚而起！
祠堂里顿时传来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和绝望的咒骂。眼看就要被活活烧死或呛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别放了！我们投降！投降了！！”李癞子嘶哑的喊声带着彻底的崩溃。
祠堂大门被猛地推开，幸存的土匪们丢盔弃甲，连滚带爬地冲出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当满脸烟灰、狼狈不堪的李癞子被马老三像拖死狗一样扔到我面前时，我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差点瘫软在地。赢了！我们真的赢了！东方的天际，第一缕阳光终于刺破了云层，照亮了这片弥漫着血腥与焦糊气的战场。
我们……活下来了！而且，是踩着敌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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