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贺,黑石峪之战后,我们在荥阳军营里的日子,似乎好过了一些。张郎将虽然依旧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至少不会再随意把我们当炮灰填进必死的任务里。孙伙长对我们虽然还是呼来喝去,但语气里多少少了些之前的轻视。甚至连配发的口粮,都隐约比之前多了一点点。
我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我们展现出的利用价值之上。就像一把好用的刀,在用钝之前,主人总会稍微爱惜一点。
但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愈发汹涌。
侯三通过那个送菜老农的儿子,打听到一个重要的消息:王仁则最近频繁召集部下将领议事,军营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大量的民夫被征调,加固城防,打造攻城器械。而且,有传言说,王世充从洛阳方向,又调拨了一批兵马和粮草过来,似乎准备在荥阳和李密大打出手。
大战将临! 这个预感越来越强烈。
同时,赵石头那边也有收获。他摸清了军营武库的大致位置和换岗规律,虽然守备森严,但并非完全没有空子可钻。他还发现,那批我们缴获的军械,果然被单独存放,看样子张郎将确实很重视。
而最让我警惕的,是赵文启的动向。侯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动用了一点我们珍藏的、从李癞子老巢缴获的、成色不错的银镯子,才从一个贪财的书记官那里套到一点口风:赵文启最近往王仁则那里跑得更勤了,而且,似乎在极力怂恿王仁则,在大战之前,先“肃清”周边,确保后方稳定。
“肃清周边”? 这他妈不就是冲着我们须水营来的吗?赵文启,亡我之心不死!他肯定是想借王仁则的手,在大战前把我们这颗“钉子”拔掉!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我必须主动出击,扰乱他的计划,甚至……给他找点麻烦!
我找来侯三,低声吩咐:“你想办法,散播点消息出去。就说……赵文启赵员外,家资巨万,在白石岗囤积了海量的粮食和财宝,足以支撑大军数月之用。而且,他暗中与多方势力都有勾结,首鼠两端,不可不防……”
哼,你想借刀杀人,我就给你来个釜底抽薪,让王仁则也对你起疑心!看看你这“忠臣”的皮,还披不披得住!
侯三心领神会,立刻去办了。
另一方面,我也加紧了与西边李密军信息的试探。我让一个机灵且口齿伶俐的兄弟,扮作逃难的商人,带着一点我们缴获的、不太起眼的李密军物品(比如一个箭簇),尝试着往西边接触。不求投靠,只求能建立一条极其脆弱的联系通道,了解对方的态度和条件。这步棋风险极大,一旦暴露,就是万劫不复,但我必须为须水营留一条后路。鸡蛋,不能全放在王世充这个眼看就要漏的篮子里。
军营里的训练越发严酷,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我们斥候队的任务也变得更加繁重和危险,侦查的范围越来越远,深入敌占区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好几次,我们都与李密军的哨探狭路相逢,发生了小规模的、血腥的接触战。靠着王栓子精准的箭法和兄弟们拼死的搏杀,我们才险之又险地完成任务,但也付出了几人轻伤的代价。
每一次外出,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但我能感觉到,兄弟们在血与火的淬炼中,正在飞速成长。他们不再是最初那些只知道挥舞锄头的农夫,而是逐渐变成了真正的老兵,眼神锐利,动作迅猛,配合默契。
这天,我们刚刚完成一次危险的抵近侦察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张郎将的亲兵就来了,命令我立刻去中军大帐。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候召见,绝非寻常。是赵文敬的谗言生效了?还是我们私下的小动作暴露了?
我整理了一下沾满尘土和汗水的衣甲,深吸一口气,跟着亲兵走向那座戒备森严的中军大帐。无论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必须面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乱世的漩涡,我已经深陷其中,唯有迎头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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