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两点,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会议室。
陆星辰将王瀚提供的U盘放在会议桌上,旁边是夏晚晴整理出的B2-07区域反推模型图、频谱分析报告,以及那份关于“心窗”APP用户死亡案件的最新简报。
会议室里坐着五个人:林队、市局法制支队的张副支队长、技术侦查大队的李队长,还有两位陆星辰没见过的中年人——经介绍,一位是检察院的周检察官,另一位是网安支队的刘政委。
“材料我们都看过了。”张副支队长率先开口,他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表情严肃,“陆顾问,你提供的这些证据,技术含量很高,指向性也很明确。但问题是……它们大部分是间接证据和专业技术分析,缺乏直接证明犯罪意图和行为的物证。”
林队接过话:“张支,我们技术科恢复了死亡用户手机里的上传日志,明确显示数据流向蓝海服务器的内部IP。这算直接证据吧?”
“算,但只能证明数据传输这个事实。”周检察官推了推眼镜,“要证明蓝海公司明知道这些数据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取,并且故意接收、使用,还需要更完整的证据链——比如,公司决策层的指示邮件、财务往来记录、或者直接参与非法活动的录音录像。”
刘政委敲了敲桌子上的模型图:“这个‘孵化场’模型,是基于你们的探测数据反推的。在法庭上,对方完全可以质疑模型的准确性,说是你们的技术臆测。除非我们能拿到那个培养舱的实际照片、样本,或者内部监控录像。”
陆星辰知道他们说得对。
法律讲究的是“排除合理怀疑”,而现在的证据链,还留有很多可以被质疑的缝隙。
“王瀚提供的加密分区数据呢?”他问。
技术侦查的李队长回答:“我们已经派人去取了,但要走正规程序——申请协助调查函,联系蓝海公司的法务部门,由他们派员陪同,在指定电脑上登录查看。整个过程需要时间,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能拿到数据。”
“如果数据在这段时间内被销毁呢?”陆星辰问。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那就只能看我们拿到的部分还剩下多少了。”
李队长实话实说,“但陆顾问,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对方会销毁证据之前,我们不能采取强制措施。这是程序。”
程序。又是程序。
陆星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语气变得坚定:“各位领导,我理解程序的必要性。但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那个‘孵化场’里的东西正在生长,它需要越来越多的‘养料’。就在我们开会的现在,‘心窗’APP的‘夜间模式’可能正在对更多用户进行情绪榨取。每拖延一小时,就可能多一个人崩溃,多一份绝望被输送过去。”
他站起身,指着模型图上那个蜷缩的轮廓:“这东西一旦成型,可能会变成我们无法控制的局面。到时候,我们要面对的可能就不只是几起自杀诱导案件,而是一场……更严重的公共安全事件。”
几位领导交换了眼神。
周检察官开口:“陆顾问,你说的这些风险,我们能理解。但法律就是法律,我们必须依法办事。这样——我这边立即起草《提前证据保全建议书》,提请法院对蓝海数据相关服务器和实验设备进行诉前证据保全。如果法院批准,最快明天上午可以执行。”
“明天上午……”陆星辰重复道。
“这已经是最快的合法路径了。”
张副支队长看着他,“陆顾问,我知道你着急,但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按规矩来。否则,就算我们拿到了证据,也可能因为程序瑕疵被法庭排除,那才是真正的失败。”
会议在下午三点结束。
走出市局大楼时,林队跟了出来,递给陆星辰一支烟。
“我不抽烟。”陆星辰摆手。
“我也不抽,拿着做个样子。”
林队自己点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刚才会上有些话不方便说。周检察官那边我会催,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法院那边,周末值班法官权限有限,大概率要等到周一。”
“那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
林队吐出一口烟圈,“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技术科已经对蓝海的网络出口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如果他们开始大规模删除或转移数据,我们可以以‘防止证据灭失’为由,申请紧急技术介入。这是规则内的灰色地带,但需要确切的迹象触发。”
他看向陆星辰:“你那边……有没有办法,在不违法的前提下,给我们制造一个‘迹象’?”
陆星辰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需要考虑。”他说。
回到事务所时,已是傍晚。
夏晚晴和墨幽都在等他。
“警方那边怎么说?”夏晚晴问。
陆星辰将会议情况简要说明,最后补充:“林队暗示,如果我们能提供一个‘合理理由’,让他们能合法地对蓝海数据进行实时监控甚至提前介入,事情可能会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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