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演武场被骄阳晒得发烫，尘土在靴底翻卷，混着汗水的咸，酿出股悍然的气息。萧策站在高台上，玄色劲装被汗水浸透，贴在结实的脊背，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手里握着根银枪，枪尖斜指地面，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台下的护卫队，声音洪亮如钟：“再来！”
三十名护卫刚跑完十里负重，此刻正扎着马步，手臂平举，掌心各托着块青砖，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滚烫的地面，瞬间洇成深色。有人腿肚子打颤，有人手臂微微晃动，却没人敢放下——萧策说了，“商路不比京城，遇匪寇时，多撑一刻就能多活一人”，这话像块烙铁，烫在每个人心上。
“李三，胳膊抬平！”萧策的声音陡然拔高，枪尖轻挑，精准地戳在李三的胳膊肘上，“你护的是主母的货，是弟兄的命，这点苦都受不住，趁早回家抱孩子去！”
李三脸涨得通红，咬着牙把胳膊挺得更直。他是去年从乡下招来的，原是个庄稼汉，连刀都没摸过，如今在萧策手下练了三月，竟也练出了几分筋骨，眼神里的怯懦早被悍勇取代。
林晚星和苏文彦站在演武场的树荫下，看着高台上的萧策。他正亲自示范格斗术，动作迅猛如豹，擒、摔、挡、击，每一招都带着边关磨砺出的狠劲，却又在收势时刻意放缓，耐心讲解：“对付匪寇不用讲规矩，护住要害，往死里打——但记着，别滥杀，咱们是护商队，不是刽子手。”
“他教得真严。”林晚星轻声道，指尖捏着帕子，看着萧策示范时被石子硌破的膝盖，帕子都快攥皱了。
苏文彦握着折扇，目光落在护卫队整齐的队列上，眼底漾着赞赏：“严才好。”他指着最前排的几个护卫，“你看老王，从前出任务总躲在后面，如今能带头冲了；还有那个瘦猴，箭术竟比府里的护卫还准——萧策是真把他们当弟兄在教。”
正说着，萧策忽然纵身跃下高台，落在一名护卫面前，伸手夺过他手里的刀，手腕翻转，刀光如练，“唰唰”几下劈开了空中抛来的三块木板，动作干净利落，引得护卫们齐声喝彩。
“看到了？”萧策把刀还回去，声音带着点糙意，“劈匪寇的脑袋，就用这股劲！”他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树荫下的林晚星，耳尖悄悄红了红，却没过去，只是挺直脊背，继续喊道，“全体都有，练箭！”
箭靶设在五十步外，护卫们依次上前，拉弓、瞄准、发射。起初还有些脱靶，萧策在一旁指点：“吸气时拉弓，呼气时松手，盯着靶心别眨眼……对，就这样！”他偶尔亲自搭箭，示范给他们看，箭箭正中红心，引得护卫们又是一阵欢呼，眼神里的敬佩几乎要溢出来。
日头偏西时，训练才结束。护卫们累得瘫在地上，却没人叫苦，反而凑在一起讨论招式，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萧策走过来，手里提着桶凉茶，给每人递了一碗，粗声道：“歇够了，明日卯时接着练——月底要考校，不合格的，别想跟着第一支商队走。”
“将军放心！”护卫们齐声应道，声音震得树叶沙沙响。
萧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往树荫下走，脚步有些发沉，膝盖的伤口被汗水浸得发疼，却像带着股甜。林晚星早已迎上来，手里拿着伤药和干净的帕子，嗔怪道：“逞什么能？不知道膝盖有伤？”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裤腿，膝盖上的擦伤还在渗血，周围的皮肤磨得通红。她用帕子沾着凉茶轻轻擦拭，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稀世珍宝，“说了让你别亲自示范，偏不听。”
“不示范他们学不会。”萧策的声音哑了些，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心里暖得发胀。他伸手，笨拙地想帮她理理被风吹乱的发，指尖却蹭到她的脸颊，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苏文彦递过瓶金疮药，语气带着纵容的笑：“我让账房备了最好的伤药，每日换两次，三日就能好。”他看着萧策，“方才看你教他们‘活箭法’，专射马腿不射人，倒是心思细。”
“商队遇匪，伤了马他们就追不上了，没必要杀人。”萧策接过药，自己胡乱抹了些，却被林晚星按住手，重新替他涂匀，“主母说过，得留三分余地。”
林晚星抬头瞪他：“是让你留余地，没让你自己受伤。”她替他绑好布条，站起身时被他顺势拉进怀里，滚烫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带着训练后的汗味，却让人莫名安心。
“有你在，伤了也不怕。”萧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带着点撒娇的憨，“再说，护着商队，护着你，这点伤算什么？”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护卫们在远处收拾兵器，笑声混着铁器碰撞的脆响，像首热闹的歌。林晚星靠在萧策怀里，看着那些被他练得脱胎换骨的护卫，忽然觉得，这条西域商路，定能走得安稳——因为有他在，有这支被他亲手淬炼成钢的护卫队在。
萧策的“点兵”，点的不仅是队列，是筋骨，更是人心。他把边关的忠勇，把对她的赤诚，都揉进了训练里，让这支队伍有了魂，有了“护晚星阁如护家”的信念。
暮色渐浓时，三人往回走。萧策走在中间，左边牵着林晚星，右边搭着苏文彦的肩，步伐虽有些沉，却稳得像座山。演武场的尘土还在飞扬，却仿佛已能看到商队西出玉门关的身影，带着他们的期盼，和萧策亲手铸就的，无坚不摧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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