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反复修改和内心挣扎,沈烈终于将那份命名为“初稿”的简历,在几个招聘APP上投递了出去。
这个过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意味,仿佛将承载着自己过去十年全部价值的信笺,投入了一片深不见底、规则不明的海洋。
他主要瞄准了几个方向:
大型企业的安全管理岗位、高端物业或机构的安保主管、一些特种技能培训机构的教官,以及少数几个看起来对“退役军人”有明确偏好的岗位,比如某些公司的“安全顾问”。
他仔细阅读每一个职位描述,试图将自己的经历与那些要求一一对应,每一次点击“投递”按钮,都伴随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和更深的自我怀疑。
投递完成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这种等待与在部队时等待任务命令截然不同。
那时的等待,目标明确,结果可期,心是定的。
而现在的等待,则充满了不确定性,他的命运似乎悬在了那些素未谋面的招聘者手中,被动得让人心焦。
头两天,他几乎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下意识地查看手机和邮箱,任何来自陌生号码的提示音都会让他心跳漏掉半拍。
但手机屏幕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躺着,邮箱里除了几封系统自动回复的“感谢投递”之外,再无其他。
他开始更仔细地复盘自己投递过的岗位。
一些原本觉得匹配度尚可的职位,再回头看时,那些曾经被他忽略或认为可以克服的“硬性要求”,此刻却像一根根尖刺,格外醒目。
“要求3-5年同行业安全管理经验。”
“熟悉《安全生产法》及地方相关法规。”
“具备大型活动安保预案制定及执行经验。”
“持有消防设施操作员证、安全工程师证者优先。”
……
这些白纸黑字的要求,像一堵堵冰冷的墙,将他隔绝在外。
他的十年军旅生涯,他的战术指挥能力,他的一等功勋,在这些具体的、世俗化的标准面前,仿佛失去了重量。
他没有“同行业经验”,不熟悉那些具体的商业法规,没有组织过商业活动的安保,更没有那些市面上流通的资格证书。
他那一身在山林、在荒漠、在极限环境下淬炼出的本领,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容器来盛放。
一种深切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在部队,他是尖刀,是堡垒,是战友可以托付后背的人。
他的价值体现在每一次任务的圆满完成,体现在带出的兵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可在这里,在这些招聘条款面前,他感觉自己像个不合规格的零件,空有强度和韧性,却无法嵌入任何一台正在运转的机器。
难道一身本领,竟无用武之地?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海,啮噬着他的信心。
他想起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日子,想起在模拟实战中与队友默契配合、突破重重封锁的时刻,想起那些被他在简历中用“参与重大军事行动”一笔带过的、真实存在的危险与奉献。
那些经历塑造了现在的他,却似乎无法为他铺就一条通往平凡生活的道路。
期间,他也收到过寥寥几个回复。
其中一家规模不小的物业公司,招聘安保主管,职位描述里写着“退役军人优先”。
这让他。
但对方的回复邮件很简短,客气地表示已收到简历,会仔细评估,如有进一步安排会再通知。
然后,便没有了然后。
还有一个看似匹配的“安全顾问”岗位,来自一家从事海外业务的公司。
他投递后,对方HR确实打来了一个电话,进行了简单的电话沟通。
对方询问了他的服役情况,他谨慎地做了回答。
但当对方问及是否有海外工作经验、是否熟悉国际商务安全风险评估流程时,他沉默了。
他有的只是军事层面的侦察与风险评估,与商业领域的逻辑和规范相去甚远。
电话那头的HR语气依旧礼貌,但那份客套之下隐藏的失望,隔着听筒,沈烈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通电话之后,同样石沉大海。
手机依旧会不时响起,大多是李岩发来的日常分享。
一张天空的云,一首偶然听到觉得不错的歌的链接,或者一句“今天篮球赛赢了”的简短汇报。
沈烈偶尔会瞥一眼,但很少回复。
他感觉自己像一艘搁浅的船,被困在现实的浅滩上,而李岩那些充满活力的消息,则像是远处深海里传来的鲸歌,美好,却与他此刻的困境无关。
他甚至没有心情去感到“话多”或者“不讨厌”,那些消息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空间,无法触及他内心沉重的核心。
他坐在书桌前,窗外阳光明媚,但他却觉得周身被一种无形的灰霾笼罩。
投递出去的简历,像扔进海里的石子,连个涟漪都未曾激起,就悄无声息地沉入了海底。
那种努力挥出拳头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比直面强大的敌人更让人感到挫败。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逐月”是不是一个错误?
如果当初选择等待安置,哪怕岗位不尽如人意,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仿佛漂浮在无依无靠的大海上,四面望去,皆是茫茫。
一身杀敌护国的本领,难道在这和平的、按部就班的世界里,真的就毫无价值了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他只能独自一人,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承受着这份来自现实世界的、冰冷而沉默的打击。
简历石沉大海,带来的不仅是求职的失败,更是对自我价值的深刻质疑。
这场转型之战的艰难,远比他预想的,还要残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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