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无论是学业、项目、人脉，还是……
人。
沈烈是他第一眼就认定的人。
那种混合着极致力量感、纯粹心性和独特吸引力的存在，像一块未经雕琢却光华内蕴的璞玉，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显得如此稀缺而珍贵。
他的接近，从一开始就不是盲目的热情。
而是精准的识别，耐心的布局，一步步的引导。
他提供信息，搭建桥梁，展现价值，给予认可……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靠近，为了在沈烈最需要方向和支撑的时候，成为那个不可或缺的、特殊的存在。
他也确实成功了。
至少在攀岩之前，他能感觉到沈烈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在一点点加深，两人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自然。
攀岩像是一个催化剂，或者说，一个测试。
测试沈烈对他“个人”的接受度和反应。
结果，既在预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
预料之中的是，沈烈果然对他产生了超越普通朋友的好感和吸引。
出乎意料的是，沈烈的反应如此剧烈，如此恐慌，以至于采取了如此决绝的“隔离”措施。
这说明，沈烈内心的壁垒比他想象的更厚，对自我认知的坚守也更固执。
但也说明，他造成的冲击，比他预想的更大。
李岩的眼神深了深。
不能逼太紧。
他对自己说。
对于沈烈这样骄傲、固执、又正处于剧烈内心冲突中的人来说，步步紧逼只会适得其反，可能会真的将他推远，甚至逼得他彻底关闭心门。
现在需要的不是继续加码，而是……
战略性的后退。
保持存在感，但不施加压力。
持续传递关心，但保持恰当的分寸。
给予空间，让他自己去面对和消化那些混乱的情绪。
同时，也要让他习惯自己的“持续存在”，哪怕是以一种更低调、更温和的方式。
温水煮青蛙。
急火快攻显然不适合现在的情况。
李岩重新坐直身体，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退出了和沈烈的对话框。
他点开天气预报应用，查看了未来几天的天气趋势。
一股较强的冷空气正在南下，预计明后两天镐京气温将骤降，并伴有大风。
他想了想，重新点开沈烈的对话框。
输入，删除，再输入。
最终，他打下了一行字。
语气平和，内容寻常，如同任何一个普通朋友会发的、关于天气的提醒。
没有多余的情绪渲染，没有亲昵的称呼，甚至没有用表情符号来软化语气。
就是一句简单的事实陈述和基于此的关心。
“天气预报说明天会大幅降温，记得加衣服。”
点击发送。
消息显示“送达”。
李岩放下手机，没有期待立刻回复。
他知道，沈烈大概率不会立刻看，即使看了，也可能不会回复，或者隔很久才回复一个同样简短冷淡的字句。
但这没关系。
他要的，就是这种“存在但不打扰”的状态。
让沈烈知道，他还在关心他。
但这种关心，是克制的，有边界的，不会让他感到压迫和恐慌的。
李岩关掉书房的灯，只留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沉睡的城市。
夜色中的镐京，灯火阑珊，安静而庞大。
沈烈此刻在哪里？
是在回家的路上，还是依旧在办公室对着那些复杂的方案？
他有没有穿够衣服？
这几天加班，脸色似乎有些疲惫……
这些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但李岩没有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他需要更冷静，更有耐心。
就像猎手在追踪一只警惕性极高、力量强大的猎物。
不能急，不能暴露意图，要顺应猎物的节奏，在它最松懈、最需要的时候，给出致命（或者说，决定性）的一击。
而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他需要给沈烈时间，去和自己搏斗，去确认自己的心意，去做出选择。
而他李岩，只需要稳坐钓鱼台，适时地、不着痕迹地，抛出一点点饵料，维持着那条无形的线不断即可。
窗玻璃上，映出他年轻俊美却沉静莫测的脸。
那双总是盛满笑意或热情的桃花眼，此刻深邃如寒潭，清晰地映照着城市的倒影，也映照着心底那份势在必得的冷静谋划。
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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