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入口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
莫离打头,火把照出石壁上斑驳的符文——不是刻的,是用朱砂混骨灰画的,年久剥落,却仍透出一股沉滞之气。青鸾伸手轻触,指尖微麻:“含阴煞,别碰。”
九人鱼贯而入,脚步放轻。身后石板缓缓合拢,隔绝天光。
通道向下倾斜,约三十步后豁然开阔。
一座圆形前厅,穹顶绘着残缺的二十八宿图,中央地面嵌着九块石板,排列如九墩跳房子格。每块石板上刻一字:熬、配、劈、巡、缝、扫、修、种、守——正是槐市九人日常所司。
“是试心阵。”阿烬低声道,“需各站本位,同步踏下,方开内门。”
众人对视一眼,各自走向对应石板。
老张站“熬”,青鸾立“配”,莫离踩“劈”,陈岩踏“巡”,寡妇居“缝”,老周占“扫”,阿烬立“修”,赵伯儿子踩“种”(他家院中常年育苗),豆豆站在“守”字中央。
“一起。”阿烬下令。
九人同时下压。
石板下沉三寸,轰隆声起。正前方石壁裂开一道门,露出幽深甬道。
但脚下石板未复位。
“不能退。”陈岩立刻说,“退则阵锁。”
众人点头,继续前行。
甬道两侧,每隔十步便有一盏长明灯。灯油早干,灯芯焦黑,却在他们经过时,无火自燃,幽蓝火焰摇曳如鬼眼。
“幻火。”青鸾低语,“勿视其光,会乱心神。”
豆豆低头看地,忽然拉阿烬衣角:“地上有线。”
细如蛛丝的银线横贯通道,几乎透明。阿烬蹲下,用锉刀轻挑——线连着墙内机括。
“断则毒针齐发。”他示意,“需从上方过。”
莫离将短斧插进墙缝,借力跃起,手攀穹顶凸石,一荡而过。落地无声。
老周年纪大,跳不过。寡妇迅速解下腰间布带,一端系老周腰,一端抛给莫离。莫离拽紧,老周腾空滑过,布带轻柔如风。
轮到豆豆时,她摇头:“我小,钻下面。”
果然,银线下方留有三寸空隙。她匍匐而过,衣角都没沾灰。
最后一人是阿烬。他刚跃起,身后长明灯骤然爆亮!
蓝焰化箭,直射后背。
阿烬空中拧身,锉刀反手一挡,“叮”一声火星四溅。火焰箭碎成灰,但余劲震得他肩伤崩裂,血渗衣襟。
“快走!”他咬牙落地,催促众人。
无人多言,只青鸾塞给他一颗止血丸,顺手撕下衣襟一角,三绕两绑,压住伤口。
内室终于到了。
高十丈,宽如广场。中央矗立一尊扶桑木雕,枝干盘曲,九根主枝分别指向九个方位。每根枝端嵌着一颗晶石,其中八颗黯淡,唯有一颗——对应“荧惑”之位——微微泛红。
木雕基座刻字:“地脉封印,以人心为钥。若九职同心,则阵固;若一念生私,则煞出。”
木雕后方,是一扇青铜巨门,门上浮雕战场厮杀图,血迹斑斑,竟似未干。
“核心在门后。”阿烬指向木雕根部,“但门上有‘心镜’。”
果然,门中央嵌着一面铜镜,镜面无光,却映出九人身影——但影子动作不一:有人迟疑,有人回望,有人手按兵器。
“它在测我们是否真同心。”陈岩皱眉。
话音未落,镜中豆豆的影子忽然转身,朝门外跑!
现实中的豆豆一愣,身体竟不由自主迈步。
“别看镜!”阿烬暴喝,一把将她拽回。
但镜中异变已起。九道黑影从镜中扑出,形貌与他们一致,却目露凶光,手持利刃。
“是心魔相。”青鸾急道,“它们会放大你最怕的事!”
黑影老张举糖勺泼浆,浆液落地成火;黑影青鸾撒药粉,粉雾化毒瘴;黑影莫离斧劈如雷,招招致命。
战斗瞬间爆发。
莫离硬接自己心魔,斧对斧,火星四溅。他吼道:“我怕的不是死,是柴没劈完!”
心魔动作一滞——因他心中无惧,只有牵挂。
老周铁尺横扫,对上心魔老周。对方冷笑:“你老了,该歇了。”
老周怒目:“歇?酱油还没送完呢!”
一尺击碎心魔头颅。
寡妇心魔持针如雨,专刺关节。寡妇不躲,反迎上前,袖中钩线缠住对方手腕:“我缝的不是衣,是日子!”
心魔针断,化烟消散。
豆豆的心魔最小,却最狠,举石砸向扶桑木雕:“毁了它,就不用守了!”
豆豆扑过去抱住木雕,哭喊:“不行!这是大家的家!”
心魔手停在半空,眼中凶光渐褪,最终化作一缕青烟。
九心魔,尽数溃散。
铜镜“咔”一声裂开,青铜巨门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座巨大的地下祭坛。中央石台上,悬浮着一颗赤色光球——地脉核心。
但祭坛四周,站着七具尸傀。
皮肉干枯,眼窝空洞,身穿残破战甲,胸前徽记正是“守拙宗”旧纹。
“是当年殉阵的宗门弟子。”墨衍曾提过,“魂守地脉,肉化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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