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魔窟之外，风沙停歇。脚下大地残留着战斗余波的裂痕，但我不再看它。神识铺展而出，横扫洪荒八极，七十二寨、三大家族、散修联盟……无数道目光正从四面八方投来，试探，观望，犹豫。
他们看见了那一斩。
也看见了头颅化为灰烬的火焰。
可光有震慑不够。我要的是归心。
我抬手，一道紫气离体飞出，直入云霄。它在空中分裂成十道，分别射向紫霄阁十大长老所在方位。命令已下：即日起，筹备“洪荒归心大典”，地点设于中央圣峰——昔日三族争霸之地，今为新秩序起点。
所有递交降书者，必须亲至会盟。不得遣使，不得代行。违者，列入清剿名单。
命令传出去后，我转身离去。身后魔窟沉入地底，被一道封印符阵彻底封闭。那间密室，那面噬魂鉴，暂且不动。现在不是时候。
大局为重。
三日后，紫霄阁十大长老持“紫气令符”巡行四方。每到一处，便以道则显化当日景象：戮神君头颅飞起，灰烬飘散，十弟子跪承紫气，画面清晰如镜。
所见之人无不色变。
七十二寨中有首领欲逃，刚踏出寨门就被一道紫气钉在原地。他抬头望天，只见半空中悬着自己的影像，正在私下调兵布阵的画面一帧帧回放。
这是紫霄阁的新规之一：凡归附者，需开放神识三息，供紫气令符扫描过往七日行踪。无欺瞒者，得授护民令；有隐瞒者，当场揭发，逐出盟外。
三大家族反应最快。东陆赵氏当夜焚毁祖堂内供奉的罗睺残卷，将灰烬装入玉匣，派人快马送往中央圣峰。西岭王氏主动交出掌控百年的灵矿图录，并承诺三年内上缴三成资源作为诚意。
唯有北渊雷家迟疑不决。其家主暗中联络五处小宗门，欲联合提出“共治九卿”之议，要求在新秩序中占据决策席位。
消息传到我耳中时，我正在静室查看星图盘。
我没有动怒。
只是取出一枚空白玉符，注入一道紫霄道则，命人送至雷家门前。
次日清晨，雷家家主亲自赶到中央圣峰，双手奉还玉符，额角带血。他说，昨夜有人闯入密室欲杀他灭口，那人手持毁灭魔焰残纹，已被他亲手格杀。
我不问真假。
只让他站到高台之上，面对各方代表，将昨夜之事再说一遍。
他说完后，我点头，准其加入归附名单。但加了一条新规：凡曾与罗睺残部有过往来者，十年内不得执掌军权与资源调度。
新规十三条，在第七日全部公示。
第一条：资源按人口与贡献分配，由紫霄督政司统管，每月公开账目。
第二条：争端提交仲裁台，不得私斗，违者废除道基。
第三条：外敌来袭时，各势力须出兵三成，拒不执行者视为叛盟。
第四条：凡修炼毁灭道则、持有罗睺遗物者，即刻上交，否则以敌论处。
……
第九条：紫霄阁派驻监察使，巡查各地，有权调阅典籍、查验阵法。
第十条：设立“护民政堂”，专管凡人灾祸、地脉异动，各族需配合赈济。
……
第十三条：本规自今日起生效，永不更改。若有异议，此刻可提。过此一时，再无开口之机。
高台之下，群雄林立。
有人低头默许，有人咬牙忍耐，也有人冷笑退后。但我不管他们怎么想。规则立下，便不可破。
第八日，中央圣峰开启。
八十一族代表齐聚山门，手持信物，依次登台。七十二寨献地契，三大家族奉灵矿图录，其余中小势力纷纷效仿，或献法宝，或交典籍，或派子弟入阁修行。
仪式开始前一刻，西北方向忽有一道黑气冲天而起，直贯云层。
我知道是什么。
是某个漏网之鱼，想在这一刻搅局。
我没起身，只袖中一道紫光飞出，跨越千里，直击源头。一声惨叫响起，黑气溃散，地面裂开，一名手持残破魔幡的逃亡者被紫气封印，悬于半空示众。
全场寂静。
我这才缓缓起身，立于最高台。声音不高，却响彻天地：
“自今日起，凡持罗睺遗法、行毁灭之道者，无论藏身何地，皆为公敌。我紫霄阁不追过往，只问今朝——顺者共治，逆者自灭。”
话音落时，整座圣峰被紫色道光笼罩。山石化玉，地脉共鸣，天空浮现一座通天巨阁虚影，正是紫霄阁本体投影。
万民仰视，莫不心惊。
这是紫霄道则与洪荒地脉首次完全同步的征兆。也是新秩序扎根的标志。
各大势力代表当场签署契约，神魂烙印，永不反悔。紫霄督政司正式成立，十大长老分镇四方，监察令符落地生根。
林玄走来，递上最后一份名录：共计三百二十七族归附，涵盖洪荒九域，仅余边陲七处未通教化之地尚在观望。
我接过名录，没有翻看。
只是将其投入高台中央的熔炉之中。火焰腾起，烧尽纸页，留下一道金纹印记，浮于空中，久久不散。
这是信约。
也是界限。
夜幕降临，中央圣峰灯火通明。归附者设宴庆贺，笑语喧哗。紫霄阁弟子巡视四周，维持秩序。我没有参与宴席，独自登上峰顶。
远处，洪荒大地一片安宁。
灵脉平稳，城池稳固，凡人安居乐业。三缕紫气自东南而来，绕山盘旋。
但此刻，洪荒大地看似平静。
那面噬魂鉴还在地下，戮神君布下的雾霭依旧翻涌不止。
我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道微弱时留下的伤。在最近几日隐隐发烫。
很久。
然后我握紧拳头，转身。
在殿门关闭前，风已消散：
“查，究竟是谁在暗中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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