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锤带来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旧排水渠”、“不太平”、“不是人”,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了锈铁镇最不愿提及的阴暗面——那些在工业残渣与魔法废料交织的污秽中,滋生的扭曲存在。
塞拉原本打算专注于巩固与“音乐盒”那来之不易的微弱联系,但生存的压力让她无法忽视任何可能带来收入的机会。处理“非人”的麻烦,往往意味着更高的风险,也意味着更丰厚的报酬。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向潜在的窥伺者——无论是罗顿还是其他——展示自己并非可以任意拿捏的软柿子。
她再次找到了那个秃头的中间人。
“排水渠的活儿?”秃头男人挠了挠几乎反光的头皮,脸上露出一丝忌惮,“那地方邪门得很,好几个愣头青折在里面了。‘黑箭’上头的人发了话,谁能把里面的‘东西’清理掉,或者至少弄清楚是啥,赏金这个数。”他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
五十个银狼头!这足够她应付罗顿好几次敲诈,并安稳地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塞拉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平静:“我需要信息,所有已知的。失踪者的最后位置,目击报告,任何异常。”
秃头男人打量着她,似乎在评估她的决心和能力。“成,信息有,但不保证全。待会儿让人送给你。提醒你一句,丫头,钱是好东西,但也得有命花。”
信息很快送到,只有寥寥几句语焉不详的记录和一张粗糙的手绘地图。失踪事件都发生在月光黯淡的夜晚,地点集中在排水渠系统深处一个废弃的泵站附近。唯一的共同点是,幸存者(只有一个吓破了胆、没多久就高烧死去的拾荒者)曾呓语着“会动的影子”、“金属摩擦声”和“冰冷的凝视”。
塞拉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做准备。她仔细检查并保养了自己的所有工具,将几件可能用于对抗或防御的装备——一把改造过、可以发射高强度燃素爆矢的大型扳手,几枚强光与烟雾混合的应急球——调整到最佳状态。她没有携带任何可能与魔法关联的物品,那太显眼,也太容易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黄昏时分,她背起沉重的工具包,独自一人走向地图上标记的入口。那是一个半塌陷的、被锈蚀的铁栅栏封住的拱洞,隐藏在堆积如山的工业垃圾后面,散发着浓烈的霉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化学试剂腐败的甜腻气息。
推开吱呀作响的栅栏,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铁锈和水藻的味道。排水渠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宽阔,但大部分空间都被齐膝深的、散发着恶臭的污水占据。仅有两侧狭窄的检修走道可供落脚,上面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真菌。头顶偶尔有水滴落下,在寂静的通道里发出清晰的回响。墙壁上残留着一些老旧的、早已停止工作的瓦斯灯,灯罩破碎,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
塞拉点亮了头顶的矿灯,一道光柱刺破黑暗,惊动了水面上漂浮的某些小型生物,发出窸窸窣窣的逃窜声。她握紧了手中的大型扳手,放轻脚步,沿着检修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
根据地图,那个废弃泵站还在更深处。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污浊,通道也出现了更多的岔路和坍塌。她不得不经常停下来核对方向,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污水缓慢流动的粘稠声响。
突然,一阵细微的、仿佛金属刮擦岩石的声音从前方一个拐角后传来!
塞拉立刻熄灭了头顶的矿灯,屏住呼吸,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全力倾听着。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规律感。不是人类活动的声音。
她悄悄探出头,借着从某个裂缝透入的、微弱的月光向前望去。只见在拐角后的一个稍显开阔的积水潭边,匍匐着一个大约半人高的黑影。它的轮廓扭曲不定,仿佛由废弃的金属零件、破碎的陶罐和某种黑色的、油腻的污泥胡乱拼接而成。几条如同章鱼触手般、由锈蚀铁链和电缆纠缠而成的肢体,正在水底和岩石上缓慢地刮擦、摸索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它的“头部”位置,没有任何感官器官,只有一团不断蠕动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幽绿色粘稠物。
塞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就是老锤说的“不是人”的东西?是某种在污染中自然诞生的扭曲体,还是……人为制造的怪物?它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她不敢轻举妄动,仔细观察着。那怪物似乎感知敏锐,但主要依赖触觉和某种能量感知。它移动缓慢,但那些金属触手看起来力量不小。
就在她思考对策时,那怪物蠕动的头部幽光忽然闪烁了一下,猛地“转向”了她藏身的方向!它发现了!
没有任何警告,几条金属触手如同出洞的毒蛇,猛地从水中弹射而出,带着破空声和腥臭的水花,向她席卷而来!
塞拉反应极快,侧身翻滚,险险避开。触手抽打在她刚才位置的墙壁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凹痕和飞溅的石屑。她抬手举起改造扳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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