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的铁蹄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吞噬着蓟北的城镇。遵化陷落,总兵赵率教战死;三屯营失守,总督刘策败逃。后金兵锋所向披靡,裹挟着投降的明军和掳掠的百姓,如同一股浑浊的洪流,滚滚南下,兵锋直指蓟州城——这座拱卫京师的最后一道重要屏障。
蓟州若失,北京将门户洞开!
北京城内,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粮价飞涨,富户开始南逃,流言四起。朝堂之上,虽然崇祯以强硬姿态压下了“议和”的杂音,但那种沉甸甸的绝望感,却笼罩在每一个官员心头。京营新军刚刚整训,火器不全,能否抵挡住如狼似虎的八旗劲旅?谁心里都没底。
崇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深知历史上袁崇焕曾率关宁铁骑千里驰援,在北京城下击退皇太极,但也因此埋下了君臣猜忌的祸根。如今,袁崇焕尚在宁远,鞭长莫及。他能依靠的,只有刚刚提拔的孙传庭和那支尚未经历战火考验的京营,以及正在陆续入卫的各地勤王兵马。
“孙传庭!”崇祯在西暖阁召见了他,目光灼灼,“蓟州,必须守住!至少,要为我们调集兵力、巩固城防争取时间!你敢不敢去?”
孙传庭面容冷峻,没有丝毫犹豫:“陛下,臣受国厚恩,敢不效死?蓟州城高池深,只要粮草军械充足,将士用命,臣必与城共存亡!”
“好!朕将京营新练的三千精锐火铳兵,以及所有能调集的火炮、弹药,全部交给你!另,擢升你为右佥都御史,巡抚顺天,总督蓟州防务!蓟州城内所有文武官员,皆受你节制!若有临阵脱逃、畏敌不前者,你可先斩后奏!”崇祯将自己能拿出的最大赌注,押在了孙传庭身上。
“臣,领旨!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孙传庭重重叩首,转身便奔赴前线,背影决绝。
蓟州城头,战云密布。孙传庭到任后,以铁腕手段整肃军纪,处决了几名意图弃城而逃的军官,将城中所有丁壮编入队伍,协同守城。他亲自巡视城防,调配火炮,将有限的火铳兵布置在关键位置。城墙上,檑木滚石堆积如山,锅灶支起,准备长期固守。
很快,地平线上扬起了遮天蔽日的尘土,后金的前锋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来,将蓟州城团团围住。旌旗招展,刀枪如林,人马嘶鸣声震耳欲聋,强大的压迫感让许多新兵面如土色。
皇太极并未立刻下令攻城。他派遣降将手持书信至城下劝降,许以高官厚禄。
孙传庭立于城楼,看着城下耀武扬威的敌军,冷笑一声,下令:“放箭!”
箭雨泼下,将劝降使者射退。回答皇太极的,是城头隆隆的战鼓声和明军将士决死的呐喊。
劝降不成,战斗随即爆发。
后金军队如同汹涌的波涛,一波接一波地冲向城墙。他们架起云梯,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城头上,明军将士在孙传庭的指挥下,拼死抵抗。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下,金汁倾泻,烧得攻城的后金士兵皮开肉绽,惨叫着跌落。
孙传庭亲自操炮,瞄准后金兵力密集处轰击。京营的火铳兵分成三排,轮番射击,硝烟弥漫城头,铅弹如同飞蝗,给冲锋的敌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蓟州城墙下尸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护城河。后金军队攻势虽猛,却始终未能突破城防。
皇太极在中军大帐内,脸色阴沉。他没想到这座看似普通的城池,抵抗竟如此顽强。孙传庭这个名字,第一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传令下去,明日拂晓,集中所有红衣大炮,给本王轰塌一段城墙!”
次日,天刚蒙蒙亮,后金阵中数十门火炮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沉重的炮弹呼啸着砸向蓟州城墙,砖石飞溅,城楼颤抖。一段城墙在持续不断的轰击下,开始出现裂缝和坍塌!
“堵住缺口!”孙传庭嘶哑着嗓子吼道,亲自带着亲兵和预备队冲了上去。双方在坍塌的城墙缺口处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明军将士知道身后即是京师,退无可退,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与涌进来的后金士兵绞杀在一起,寸土不让。
孙传庭挥舞长剑,接连砍翻两名敌军,自己臂上也中了一刀,血流如注,却兀自死战不退。主将如此,士卒更是用命。缺口处,尸体层层叠叠,双方都杀红了眼。
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城头了望哨突然发出了惊喜的呼喊:“援军!是我们的援军!”
只见东南方向,尘头大起,一支打着“满”字旗号的明军骑兵,如同利剑般直插后金军的侧翼!是山西总兵满桂率领的勤王骑兵到了!
满桂身先士卒,挥舞着大刀,如同猛虎入羊群,瞬间将后金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口子!城内的守军见状,士气大振,呐喊声震天动地。
皇太极见明军援兵已至,攻城受挫,侧翼受袭,知道短时间内难以攻克蓟州,继续顿兵坚城之下并非上策。他审时度势,果断下令撤围,大军如同潮水般向北退去,转而分兵劫掠蓟州周边未设防的州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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