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歌谷的寒风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自称“沧溟”的青衣女子,端坐于那头神异冰晶灵兽之背,幽深的眼眸静静注视着楚溟,仿佛在审视一件尘封万古、终于重见天日的古器。她身上没有丝毫外放的气息,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凝气度,与这冰封遗迹的沧桑孤寂完美契合,仿佛她本身便是这片破碎星宫在现世最后的投影与代言。
楚溟心中的警惕提升到顶点。眼前的女子,气息深不可测,远非之前遭遇的魂寂、癸七乃至星殒、幽歌可比。她自称“牧者之首”、“守火人之影”,手持更高阶的暗金牧星令,其身份地位显然在星殒等人之上。但她此刻出现,是福是祸?所为何来?
“前辈。”楚溟压下心中波澜,持“牧星令”于胸前,不卑不亢地行礼,“晚辈楚溟,机缘巧合得承星殒、幽歌二位前辈遗泽,受托探寻‘不灭火狱’。前辈既为牧者之首,敢问有何教诲?”
沧溟的目光在楚溟手中的普通“牧星令”上停留一瞬,又掠过他颈间的冰火镇魂坠和另一只手中的枯枝手杖,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悲悯,似欣慰,又似某种深沉的决断。
“教诲?”沧溟轻轻摇头,声音依旧清冷如冰泉,“牧星一脉,传承几近断绝,余者或以身殉道,或散落星海,或如幽歌般与残阵同朽。‘教诲’二字,太过沉重。吾今日来此,非为教导,而是……告知。”
她微微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划。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但周围的空间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冰湖、遗迹、风雪都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无垠、群星璀璨却弥漫着无边死寂与破败气息的古老星域虚影。
虚影之中,可见无数星辰黯淡、碎裂,辉煌的星宫群落化为废墟,巨大的星舰残骸漂浮在冰冷虚空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灰暗火焰。而在那破败星域的最深处,一团难以名状、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与存在的、蠕动着的“终极黑暗”,正缓缓扩张,所过之处,连星辰残骸都化为最基础的粒子,归于虚无。
“此乃吾族故土,‘天垣星海’……或者说,是它万载之前的模样。”沧溟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却依旧维持着平静,“那扩张的黑暗,即是‘沉寂之母’——或者,按吾族更古老的称谓,‘终焉之影’的本体投影。祂并非生灵,也非邪神,而是某种伴随宇宙诞生便存在的、趋向于‘万物归寂’的终极法则具现化。”
楚溟心神剧震!他虽知“沉寂之母”来头极大,却未想到竟是如此恐怖的存在——宇宙法则的具现化!难怪圣骸教的力量如此诡异霸道,直指存在本质!
“上古之前,‘终焉之影’的扩张虽缓慢却无可阻挡。为对抗其侵蚀,无数先贤前仆后继,最终,吾族——‘牧星者’的先祖,于混沌初开、万物演化的源头附近,寻得了一缕源自‘创生’本源的奇迹——混沌薪火。”沧溟继续讲述,虚影画面转换。
画面中,一团温暖、跃动、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可能的淡金色火焰,被一群气息浩瀚如星海的牧星者以无上神通,小心翼翼地引导、封印。这火焰,与楚溟在冰火镇魂坠中感受到的那一丝余烬,同源却更加磅礴、纯粹!
“此火,乃‘生’之始,‘存’之基,是‘终焉之影’的唯一克星。然其太过微弱,且极不稳定,无法直接用以对抗‘终焉之影’的扩张。先祖们遂倾尽全族之力,以‘天垣星海’为核心,构筑‘周天星辰守护大阵’,汇聚诸天星力,并以冰渊极寒为辅,于北寒冰原之下,开辟‘不灭火狱’,将此缕薪火本源封入其中,以星阵之力缓慢温养、壮大,并隔绝‘终焉之影’的感知。”
画面再次变化,显示出冰渊深处、墟湖之下,那复杂精密、层层叠叠的星空封印大阵,以及阵心处那团被温和星力包裹、静静燃烧的淡金色火种。
“然而,‘终焉之影’虽无法直接感知、吞噬被重重封印的薪火,却本能地厌恶、排斥这‘生’的力量。祂的‘爪牙’——信奉其‘归于沉寂’理念的堕落者,也就是你所知的圣骸教,开始出现,并疯狂寻找、破坏一切与‘生’、‘秩序’、‘创造’相关的本源之地,试图从根本上断绝薪火成长的土壤,并最终找到并污染薪火本身。”沧溟的声音渐冷,“万年前,圣骸教策动了一场席卷诸天的大劫,联合了数个被‘终焉之影’侵蚀的堕落种族,突袭‘天垣星海’。”
虚影画面变得惨烈:星海破碎,宫阙崩毁,无数牧星者浴血奋战,死伤殆尽。最终,周天星辰守护大阵被破,“不灭火狱”的封印也受到重创,部分“墟湖”死寂气息倒灌,星宫主力近乎全灭,残余族人四散逃亡,薪火温养计划陷入停滞。
“星殒所属的寒星部,便是当年留守冰渊外围、负责维护封印与警戒的最后力量之一。他们大多战死,少数如星殒、幽歌,以各种方式苟延残喘,守护着通往‘火狱’的门户与遗物,等待‘薪火’重新壮大,或新的‘持火者’出现。”沧溟的目光落在楚溟身上,“而你,身负混沌涅盘道种,此道与‘薪火’同源,皆源自混沌初开时的‘创生’与‘演化’一面;更得星枢认可,身具秩序之力;且在对抗‘寂灭’中展现出不屈意志与变数潜质……故而,星殒将希望托付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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