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无人可诉,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将所有情绪囫囵咽下。李岘青拎着一袋冰冷的馒头回到那间十五平的出租屋,生活再难,也总得继续。
他瘫倒在床上,身体陷进狭小的空间里,终于在这完全属于自己的片刻时间里,放任思绪重新坠入昨夜那光怪陆离的梦境。
那个强得离谱、画风迥异的中年男人……他说的话,会是真的吗?
天府市烈士陵园……
一个无比庄重、甚至带着几分肃穆的地方。那里长眠的是先烈,管理方也是正经事业单位,怎么看都不像会藏着什么非法勾当或者传销窝点。
可那句台词……
“‘繁星指引,暗夜长存!为逝者守望,为生者执盾!’”
李岘青忍不住用力摇了摇头,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脸,仿佛这样就能挡住那汹涌而来的羞耻感。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出了绝望的吐槽:
“这暗号……还能再中二一点吗?!”
光是复述一遍,就感觉耗光了他今天恢复的所有力气。
然而,昨夜梦境中那轮妖异的血月、那扭曲蠕动的怪物、以及那几乎将灵魂都冻结的刺痛……都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底,让他寝食难安。
若不设法弄清原委,他恐怕再也不敢轻易合眼,更别提重新掌控那曾带给他无数慰藉的梦境了。太多的疑问和恐惧盘旋不去,他需要一个答案。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拿起枕边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搜索着“天府市烈士陵园”的导航。
“城郊…11公里…”他喃喃念出距离,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
“明天周日,正好单休一天……”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不如……就去看看?就当是去祭奠一下先烈,呼吸郊外的新鲜空气……然后,‘顺便’去那个管理处瞧一眼?”
他成功地说服了自己,为这趟充满不确定性的探索,找到了一个无比正当、甚至带着几分崇高意味的借口。
……
第二日清晨,他下了公交车站,朝着烈士陵园大门走去。
据李岘青所知,似乎每座城市都矗立着一座烈士陵园或纪念碑,用以铭记那些逝去的英魂。
此刻并非纪念日,陵园内显得格外清冷肃穆,人影稀疏,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只有苍翠的松柏无声地伫立在道路两旁,投下沉重的阴影。
他瞻仰了高耸的纪念碑,沿着栽满松树的寂静步道缓缓向深处的管理处走去。越靠近,他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手心也微微渗出汗来。
一想到待会儿可能要当着陌生人的面,念出那句羞耻度爆表的中二暗号,他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谁会相信一个在梦里出现的、能凭空造出导弹的猛男说的话?
谁又会相信,追寻诡异梦境真相的线索,竟会藏在庄严肃穆的烈士陵园里?
这整件事听起来就离谱得像个拙劣的玩笑。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恐怕都会觉得他是不是从哪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吧!
管理处是一栋三层的建筑,从外观上看并无任何特殊之处,灰白的墙体,规整的窗户,与寻常事业单位的行政办公楼别无二致,甚至比不远处庄严肃穆的纪念馆显得更为简朴和平凡。
李岘青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管理处大门。内部厅堂宽敞却略显冷清,只有零星几位工作人员在各自忙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这份过于正常的宁静,反而让他没来由地更加紧张起来。
直到此刻,他才猛地意识到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梦里那个家伙,根本没告诉他具体该找谁!也没说什么时候来合适!
难不成要他走到前台,对着一位可能正在处理档案或者接听市民热线的工作人员,直接蹦出那句羞死人的中二台词?
更离谱的是,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一切行动都基于一个荒诞的梦境和一句更荒诞的暗号。
“我真是……疯了才会信这个邪!”
李岘青站在大厅中央,进退两难,心里忍不住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李岘青你就是大傻子!”
还不等他在“硬着头皮上”和“干脆掉头就跑”之间做出抉择,一阵清晰而沉稳的高跟鞋叩击地砖的声响便由远及近,在大厅内回荡,径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
“先生您好,请问您找谁?是有什么事需要办理吗?”一个声音温和却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响起。
李岘青闻声抬头,整个人顿时愣了一下。只见一位身着合体正装、戴着一副简约黑色细框眼镜的年轻女子已走到他面前。她气质干练,目光透过镜片打量着他,带着一丝询问和警惕。
他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更乱了。他预想过各种情况,被保安驱赶、被大叔盘问、甚至被当成精神病……却万万没料到,来的竟是一位年纪相仿、容貌清丽、却气场十足的职业女性。
巨大的尴尬和突如其来的紧张让他瞬间当机,所有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虽然也没准备什么)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喉咙里只挤出一连串无意义的音节,最后化作一脸极其僵硬且不知所措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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