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竟看着越来越大了。”
怡园和雪沫斋开业，热闹之后，冰心又开始忙碌上了。
“小石头兄妹两个可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小石头接去了栖子院，在那里接受训练，周先生给他改名叫锋毅，编入了咱们的锋字队中。”寒风回答道，“阿囡被寒星带到了明医馆。寒星说每次她去慈幼局给孩子们检查身体，阿囡都跟在她身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她还能分辨出一些简单的草药，所以争得他们兄妹的同意后，寒星把她带去了明医馆。”
“好。如果是个好苗子，我们明医馆将来又要多个小女医了。”
见兄妹俩个被安排妥帖，冰心也放下了心。
“现在是时候会一会聚宝盆了。”
猎场回京后，三皇子暗中的势力被冰心拔除了一些，最近又被皇上训斥过几次，所以这段时间一直低调地很。
虽然有怀商的运作，三皇子的铺子受到了打击，但是聚宝盆却依然如毒瘤一般，既然小石头兄妹事已了，冰心决定要对聚宝盆下手了。
“锋隼准备好了吗？”冰心问。
“就等小姐命令了。”
寒风应道。
锋隼以前是个胡同里的小乞儿，打小被欺负，薛豹看不过帮过他几次，后来推荐给冰心，冰心收到了栖子院，发现他的五官特别灵敏，冰心对他做了专门的训练。
冰心敢说在京城地界儿，除了她自己，再无第二个人在赌这一块儿能比过他。
“明日就让他去聚宝盆，按照计划行事，我要在春节皇上停朝前看到结果。”
冰心说。
“是。”寒风应下转身出去了。
“这雪……”冰心拢了拢披风，走出房间，站在廊下看着越来越大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脑中划过前世的事情，眼神骤冷，前一世大雪，天子脚下的京城尚且勉强渡过，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上一世也是舒冰心为滕青辉出谋划策，又有夜染发动江湖义士朋友们协助，才安全渡过了南方的雪灾，没导致大面积的伤亡和暴动，为此，滕青辉受到皇上的嘉奖，受到百官的认可和百姓的拥戴，让他一举越过了其他皇子。
这一世，冰心早早开始储备粮食，便是为此做准备，定不会再让滕青辉占了功劳。
廊下积雪半寸，落进冰心披风的绒毛里，转瞬融成细水珠。她望着漫天飞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暖炉，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次日天未亮，锋隼已换了身洗得发白的短打，揣着周先生给的二两碎银，缩着脖子往聚宝盆走。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他却把腰杆挺得笔直——栖子院的饭菜比胡同里的馊饭香，夜染大哥和苍梧大哥教的拳脚能挡饿肚子的混混，小姐说要让他把该拿的拿回来，他便记死了这句话。
聚宝盆里暖得熏人，铜钱碰撞声混着赌徒的嘶吼，盖过了门外的风雪。
锋隼捏着碎银在角落坐下，先看了三局骰子，耳朵微动——东边桌荷官摇骰时，袖口有半瞬的沉坠；西边桌庄家发牌，指尖总在第三张牌上多蹭一下。他眯起眼，这猫腻比小姐教的听风辨位简单多了。
第一把押小，赢了；第二把押单，又赢。不到一个时辰，锋隼面前的碎银变成了锭子，周围渐渐围了人。穿锦袍的管事过来盯了两局，眼神发沉，却没敢贸然动手——聚宝盆背后是三皇子，规矩是愿赌服输，除非抓着出千的把柄。
锋隼装作慌了神，手忙脚乱把银子往怀里塞，嘴里念叨着够给俺娘抓药了，起身要走。刚到门口，两个黑衣汉子就拦了路：爷请你喝杯茶。
他被带到后堂，三皇子的心腹柳爷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敲着桌面：小子，眼挺毒啊。
锋隼扑通跪下，身子抖得像筛糠：小的就是运气好，总管饶命！眼角却瞥到窗纸上的影子——是寒风安排的人，正往这边靠。
与此同时，冰心正在明医馆看阿囡认草药。小姑娘指尖点着黄芩，脆生生说：寒星姐姐说，这个煮水喝能治咳嗽，去年慈幼局的小豆子就是喝这个好的。冰心笑着点头，指尖却叩了叩桌面——按计划，此刻锋隼该拿到柳爷的把柄了。
果然，未时刚过，寒风就递来一张纸条：锋隼假装愿为聚宝盆看场子，摸了柳爷的底，说三皇子靠聚宝盆的银子买通了户部的人，看到户部侍郎的管家出现在了聚宝盆后院，隐约听到“恐有雪灾……赈灾粮……这些字眼。
冰心捏紧纸条，指节泛白。前世滕青辉就是靠截留赈灾粮，再发放，赚足了名声。她抬头望向窗外，雪还在下，却比昨日更急，像是要把整个京城都埋了。
备好车马，冰心起身，披风扫过桌角的药罐，去见怀商。
怀商的铺子后院囤满了粮食和炭火。听冰心说完，他皱起眉：三皇子疯了？朝廷的赈灾粮他也敢动？
雪灾一到，人心慌了，什么不敢？冰心指尖敲着粮袋，你之前说，聚宝盆的银子都存在城南的票号？
怀商点头：我让人盯着呢，每月初五都有大笔银子运走。
后天就是初五。冰心眼中闪过冷光，让锋隼继续盯着聚宝盆，你我去会会票号的掌柜。这雪灾的功劳，滕青辉抢不走，聚宝盆这颗毒瘤，也该拔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怀商后院的粮堆上，积起厚厚一层。冰心望着那片白，忽然想起前世夜染说过的话：雪是干净的，脏的是人。这一世，她要让这雪，洗干净京城的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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