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穿校服的女孩走进去,买了个面包,站在柜台前就撕开包装吃起来。店员低头玩手机,没看她。
六点二十,黑色轿车拐进路口。
车子在楼前停下,陈默推门下来。他穿着早上那件灰色风衣,但头发有点乱,下巴上的胡茬更明显了。手里拎着个公文包,鼓鼓囊囊的。
“等久了?”他走过来。
“刚到。”沈清澜说。
两人一起走进大楼。保安已经吃完了饭,正在擦桌子。“陈总回来了。张律师刚上去,在会议室等着呢。”
陈默点点头,按了电梯。
金属门缓缓合上,镜面映出两张疲惫的脸。陈默揉了揉太阳穴,眼睛里有血丝。“芯片的事搞定了,但价格涨了百分之十五。”
“他们坐地起价?”
“嗯。”陈默冷笑,“说是产能紧张,加急费。我认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电梯停在十二楼。
会议室亮着灯,张律师已经等在里面。桌上摊开着报案材料,旁边放着三支签字笔。看到他们进来,张律师站起来。
“陈总辛苦了。”
“辛苦的是您。”陈默放下公文包,拉开椅子坐下,“材料我看过了,没问题。”
他接过笔,翻到最后一页。
签字栏空白着,等着被填满。陈默拧开笔帽,笔尖悬在纸上,停了几秒。然后他落下名字,笔画很重,几乎要戳破纸背。
沈清澜也签了。
张律师把材料收好,一份份装进文件袋。“明天一早,我就去公安局递材料。经侦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会优先处理。”
“需要我们去吗?”陈默问。
“暂时不用。”张律师说,“等立案了,警方会传唤你们做笔录。这段时间,你们该干嘛干嘛,别让对方看出异常。”
他说完,看看表。“那我先走了,还得回去准备明天的说辞。”
陈默送他到电梯口。
回来时,沈清澜还坐在会议室里。她盯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一下,两下,节奏很慢。
“饿了没?”陈默问。
“有点。”
“楼下新开了家面馆,去尝尝?”
沈清澜点点头,站起来。两人乘电梯下楼,穿过大堂时保安又站起来。陈默朝他摆摆手,推开了玻璃门。
面馆就在隔壁街,店面很小,只摆得下六张桌子。
老板娘是个中年女人,系着围裙,手上沾着面粉。“两位吃点什么?招牌是牛肉面,汤头熬了一整天。”
“两碗牛肉面。”陈默说,“一碗不要香菜。”
“好嘞。”
他们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墙上贴着旧海报,边角都卷起来了。头顶的吊扇没开,叶片上积了层灰。
面很快端上来。
大碗,汤色醇厚,浮着油花和葱花。牛肉切得很厚,炖得酥烂。沈清澜掰开一次性筷子,挑起一筷子面。
热气扑在脸上,湿漉漉的。
她吹了吹,小口吃起来。陈默吃得很快,几口就下去了半碗。店里很安静,只有吸溜面条的声音和厨房传来的切菜声。
“李帆安顿好了。”沈清澜说。
“嗯。”陈默喝了口汤,“明天开始,让他正常上班。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让赵志刚起疑。”
“安全吗?”
“酒店有人守着,公司里他也跑不了。”陈默放下筷子,“现在最慌的应该是赵志刚。李帆突然失联几个小时,他肯定在猜。”
沈清澜没说话。
她夹起一块牛肉,在汤里浸了浸,然后送进嘴里。肉炖得很入味,香料的味道渗进每一丝纤维里。
窗外走过一对情侣。
女孩挽着男孩的手臂,头靠在他肩膀上。两人说笑着走远,影子在路灯下拖得很长。沈清澜看着他们,直到拐过街角。
“你在想什么?”陈默问。
“想以后。”沈清澜说,“这事完了,公司会变成什么样。”
陈默擦了擦嘴。“该什么样还什么样。只不过,以后再有人想动我们,得先掂量掂量代价。”
他说得很淡,但眼神很冷。
老板娘过来收碗。“味道还行吗?”
“很好。”陈默掏出钱包,“多少钱?”
“三十六。”
付了钱,两人走出面馆。夜风更冷了,沈清澜把外套拉链拉到顶。陈默点了一支烟,没抽,只是夹在手里。
烟头的红光在黑暗里一明一灭。
“回去休息吧。”陈默说,“明天还有一堆事。”
“你呢?”
“我再回公司待会儿。”他弹掉烟灰,“还有些邮件要回。”
沈清澜看着他。路灯的光从侧面打过来,在他脸上投下半边阴影。下巴的线条绷得很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别熬太晚。”她说。
“知道。”
两人在路口分开。沈清澜往地铁站走,陈默转身回公司。走了几步,沈清澜回头看了一眼。
陈默的背影在夜色里越走越远。
风衣的下摆被风吹起,又落下。他走得很快,脚步很稳,像要去打一场已经准备很久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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