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了......”
月煌被他的严肃神情搞得有点紧张,下意识将手中的镐子横在身前,摆出四季剑法的起手式。
那道士瞄了眼那柄毫不起眼的铁镐,冷笑起来:“怎的,你要跟我过两招?”
月煌丝毫没有避让,也跟着冷笑道:“你觉得如果我现在喊一声,会有多少把重剑砸过来?”
道士略为沉默,似是心中权衡了一番,退后一步说:“你我之间不必落到如此地步。”
月煌仍没有松懈,压着声音说:“我今天很恼火。”
他隐蔽地看向周围,再三确认暂时没人发现这里的异样,举起镐子朝石壁上用力砸了起来。趁着叮叮当当的声响作掩护,他抬高了些许声音,盯着道士怒声说:“莫名其妙被人‘用’了,什么都没弄明白又被扔了回来,跟丢垃圾一样!”
“还有你!跟我打了一年哑谜,什么都不肯说!出了事你又跟鬼一样出来了,上来就跟审犯人一样质问我!”
月煌越说越气,只觉得眼里冒火,强忍着用镐子让他感受一下山居剑意砸脑袋是何等滋味的冲动,恨恨道:“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和你一命换一命!”
感受着这位门派剑法都没学全的青年身上四溢的微薄杀气,道士脸上不见慌乱,很配合地说:“我本就是来给你解释的。”
月煌信不过他的话,不过也确实没别的办法,只能说:“你换个地方藏起来,傍晚时候,等我忙完了再来找我。”
那道士却笑了,他身子一晃,不知怎么就绕过月煌,站在了他身后的空地上,肆意举起双手提着嗓子喊:“放心吧,只要我愿意,这世上谁都看不到我!”
被晃得差点摔一跤得月煌,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了。
只见这朗朗乾坤下,矿坑四处都是抡着镐子用了敲矿的黄衣人形牛马,唯有这一抹蓝白相间的道袍在其中随风晃动。偏偏没人听到他肆意的呼喊,也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那场面自然至极,却又诡异至极。
月煌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最初发现头顶绿字的那天,一股寒意从后背直冲头顶,让他额头不由得留下一道冷汗。
“这狗道士真的不是鬼吗?”他心中只剩下这么一句质疑。
不过人们看不到那鬼道士,却能清楚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藏剑山庄培养弟子,走的是儒侠路子,不说文武兼修,至少礼仪姿态上要做到稳健风雅。因此个别行为怪异又屡教不改的,就如囊中之锥般,无比显眼。
虽说没有鸡窝蹦迪的狗那样扎眼的特征,但也有不少人认识这位,话少似哑巴,入门多年却没有丝毫长进的大众脸青年。
于是不少同门弟子都停了下来,好奇看向对着矿坑中央空地,默默发愣的月煌。
负责监管秩序的某位铸剑阁弟子,更是第一时间发现异样,单手按住腰间重剑的剑柄,迈着六亲不认的脚步走上前。
“这位师弟,你在干什么?”
他在距离月煌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面色凝重地询问。
让普通弟子来干杂役矿工的活,必然会让个别人心生不满。哪怕这是门规所要求的,用意也是让他们劳筋骨、饿体肤,磨练出忧患意识,但人心素来向往安逸,时间久了怨气难平也是无法避免的。
每隔一阵子,这地方都要发生几起械斗。或是同门之间因口角相斗,或是抗议门规严苛想要造反,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出过人命。
所以这位铸剑阁弟子按剑而来,以防事态有变。
只是好巧不巧,他正站在那鬼道士所处的位置。也不知后者是不是故意的,没有避让,真的像鬼灵之躯般,任由那个弟子穿过他的身体,和他重叠着站在一起。
满头冷汗的月煌,只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了。
大白天见鬼了这是!
不过平日里装哑巴的习惯还在,他至少没有惊叫出声,只是控制不住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看着鬼道士的笑脸在那铸剑阁弟子脑门上前后浮动,月煌强压心中恐慌,随口编了个理由:“内息走岔了......”
可惜对方明显有苦练过眼功,完全不信这个接口,皱着眉头质问:“我看师弟气散于外,还没练到聚气归元的地步,怎么可能走岔了内息?”
说话间,他按着剑柄的手稍微向外推了推,那挂在腰带上的重剑,下一刻就能脱开卡扣,朝月煌抡去。
月煌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能沉默以对。
同时,他在心里默默哀嚎:“完蛋了,这下搞不好要被逐出门派了......”
那该死的鬼道士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只是真的像鬼一样,乐呵呵地看戏。
眼看月煌就要被拿下问罪,此前发放镐子的另一位铸剑阁弟子叶明泉,忽然远远说了句:“明溪,且带他过来见我。”
于是月煌就又回到了自己被“使用”又被扔回来的地方。
叶明泉并没有难为他,只是平淡地问:“我看你今天有些神思恍惚,莫非是武学上终于有所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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