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陈悦说过的话,月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连忙移开目光,看向距离盒子不远处整齐堆放的一叠信纸。
最上面的信纸上,几行娟秀的文字清晰可见:
“天宝十四年三月廿,今天下了雨,洞里有些湿,我又闻到之前那个男人的味道。”
“可恨,那时太过兴奋多划了两刀,好好一件皮子坏了一角,少卖二十两金子。”
“这次是个女人,她比我漂亮,我嫉妒她,我要把她眼睛留到最后,让她从头看到尾。”
“老王他们用过的东西,当真恶心。”
“好期待下一个啊。”
看着这几行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月煌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恐惧,而是愤怒。
女子的笔迹,加上言语间令人反胃的恶毒,这十有八九是陈悦所写。
他默默数了数信纸的数量,整整三十六张。
这帮天杀的,竟然在这里害死了这么多人!
月煌咬牙切齿地看向陈悦的尸体,很想弄清楚,这个女人看似柔美无害的皮囊下,究竟藏着怎样的魔鬼。
可他刚一回头,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尸体还是那个尸体,但头顶上即便人已死去仍旧没有消失的绿色名字,此刻却发生了变化。
原本,她头上只有“陈悦”两个字,但现在它的下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行字:
“< 十二连环坞 高级帮众 >”
自从能看到每个人头顶上的绿字后,月煌这一年时间里早已养成了看人先看字的习惯,他刚才死死盯着陈悦的一举一动,完全可以肯定,当时她头上没有这行字。
甚至在过去一年时间里,月煌都没有发现过类似的情况。
“难道人死了,名字也会发生变化?”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疑问,月煌看向多出来的那行字,只觉得心底发虚。
新出现的文字表明了陈悦的身份,毫无疑问,她并不是地鼠门的人。由此,月煌很轻易就能确认,这一连串的阴谋算计和骇人交易,都是十二连环坞假借地鼠门之名,搞出来的邪门勾当。
如果真的是人死后,头上的绿字会暴露其真实身份,那只要他去命案现场扫一眼,案情脉络岂不是都能清楚个大半?如此一来,他月煌岂不是能成为大唐第一神探?
狄阁老铁定都不如自己厉害!
可万一,只有死于他手里的人,才会出现这第二行绿字呢?
月煌眼神闪烁了起来。
虽然射杀陈悦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但事后再想起来,他只觉得浑身难受。仿佛有什么邪恶的东西就要从自己脑壳里钻出来,吞噬他的良善,再将他取而代之。
江湖险恶厮杀成风,但他还没有做好手上沾满鲜血的心理准备。
而且新出现的那行字里,月煌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两侧的是符号?还是什么异邦文字?”
毕竟单书名号在1919年才被正式引入国内,距离天宝十四年的755年,中间差了一千多年。
至于为什么月煌能看懂简体字,他也不知道。明明是和唐朝文字差异极大的文体,他却没有任何的阅读障碍。
最后,月煌只能将这些解释不通的地方,统统归结于这世界其实是个游戏的事实。
不过眼下并不是耐下心做研究的时候。
想了想随时可能会进来的绑匪,月煌强行收回目光,继续查看桌子上的东西。
除了直冒寒气的玉盒,还有那字里行间写满人命的信纸,剩下的事物就只有一个疑似令牌的东西。
上面没有任何文字,歪歪扭扭的纹路也看不出什么逻辑。月煌试着用匕首刺了两下,发现它的材质异常坚硬,割绳子如割豆腐的刀刃在上面连一道白印都留不下。
想了想,月煌忍着痛,将它塞进右手的夹板中,护住自己的手背。
真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当成盾牌用吧。
桌子上的东西检查完了,月煌将目光转向旁边的药柜。
看着那齐腰高的柜子,他真的是太熟悉了,每次自己被叶秋水打伤,昏过去再睁开眼,就能看到类似的东西出现在视野里。
稍微离近点,他甚至都不用打开柜子上整齐排列着的六个格子,光凭着空气中散发的清淡药味,都能猜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白茅根、大蓟、蒲黄、白芨、地榆,还有一味药大概是串味了,闻不出来。凑近了看,才发现格子上写着“艾叶”。
这些药材他也非常熟悉了,都是常用的止血草药。自己还在藏剑山庄的时候,几乎每个月都要将它们用个遍。
可这里不是屠宰室吗?
剥了皮的猎物,还有必要止血施救吗?
月煌脑海中不由得闪过几个无比血腥的场景,让他再也忍耐不住,扭过头大吐特吐起来。
如果不是担心暴露自己,他真想对着那千刀万剐都不足惜的变态女人大骂一场。
可能是这个山洞里很少出现呕吐的声音,哪怕月煌已经尽可能压低声音,但还是被外面的人发现了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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