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看了看,一句家徒四壁,足以很形象地形容这个房子的全部。月煌对此说不上满意也不觉得意外,至少相比吊在山洞里的牢笼,浩气盟能给他一个小院子,已经称得上良心了。
松开了紧握一路的右手,将天闻剑随意放到床上,月煌想了想还是没敢直接坐到床上,而是靠着墙壁,揉了揉发酸的手指。
也不知浩气盟将他关在了何处,不仅这院子里安静无声,院门被上了锁链后,墙外也没有传进来丝毫声响。习惯了人来人往的热闹,忽然这般冷清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静谧的环境下,人总是会忍不住地回忆起过往岁月。
在这房间待了一会,月煌忽然想起在藏剑山庄时,叶秋水给他安排的住处。
那是普通弟子所能居住的最好的单间,不仅是眼前这房子的两倍宽敞,房间里更是摆放着不少装饰,还能放下一整桌案书架。甚至月煌卧床养伤的时候,躺累了还能在屋里痛痛快快练场拳。
更不用提,推开窗户就是一排银杏树,每当秋末冬初,都能看到漫天金黄翩然而落。若是运气足够好,还能看到一些喜欢伤冬悲秋的师姐师妹专程跑过来,在银杏叶的落雨中悠然弹奏着乐器,或是用清脆婉转的嗓音,低声唱着让人不自觉听得入迷的小曲。
未出山庄时,只觉得一切景色都平平无奇,初见时的惊艳早已随风而逝,只剩下日复一日毫无变化的腻歪。现如今再回忆起来,不知为何月煌竟有些热泪盈眶的冲动。
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稍微压下心中逐渐沸腾的感慨,月煌强迫自己想点别的,否则任由自己再沉浸在回忆里,迟早要很丢人地哭出声来。
可是猛地安静下来,他又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才好。
一阵抓耳挠腮后,他干脆走出房门,一翻身就跳上了房顶。
视线刚从院墙下摆脱出来,月煌立即觉得天地间霍然一宽。
首先看到的,是最近处,一所坐拥五进院落的高门大宅。
这显然不是寻常富贵人家所能住得起的规格。
只见那飞檐次第如叠浪,精致的牡丹纹滴水,沿着连廊走遍整个宅子。而在飞檐之下,依稀可见一些穿着蓝白衣衫,有男有女的浩气盟人士在下方快步穿梭。
从那些人脚步匆匆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的模样,月煌推测这里应该是浩气盟的前沿据点,扬州城周边的信息吞吐于此。
当他翻身上房的时候,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现,只是出乎预料的是,那些人只是随便瞟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全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而且当他稍微观察一圈后,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身处的院子外,有任何蹲守监管的身影。
月煌不由得苦笑起来。
“至于这么看不起我吗?好歹放个小喽啰装装样子啊,真不怕我现在就跑啊......”
心中这么想着,他却没有丝毫逃跑的心思。
逃走又能如何?
且不谈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扬州城能逃多远,即便浩气盟的人没有追捕他,逃出去也会落到别的势力手中。到那时,别说这么个小院子,不被当场千刀万剐就算祖上积德了。
浩气盟的人显然也是捏准了这个道理。再加上表面的戏份已经做全,外界的舆论中或许早已是“飞剑传人正在前往落雁城”,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在扬州城冒出来的傻小子,会是江湖传闻中那个走狗屎运的家伙。
说不定,浩气盟的人还会希望月煌真的自己逃走,不仅在那位亮了一手飞剑的前辈面前,能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还能甩掉没什么用处的包袱,省得浪费粮食。
心中没有什么负担的月煌,看热闹似得将宅子里的大概看入眼中后,就将目光放到了远处。
刚巧,东南角望楼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鼓声,似是城中士兵在对外报时。月煌看似豪门出身,实际上是个啥都搞不懂的乡巴佬,因此他根本听不懂那鼓声代表着什么。
他只是诧异地发现,那敲鼓之人,竟然也是一位内功深厚的高手。
鼓声响起后,肉眼可见一道音浪从望楼传出,转眼间扫遍周围多个坊区。等到那音浪靠近,更是惊起这座宅子檐角下的铜铃,发出串串清响。
心中发出了一阵没见过世面的大惊小怪后,月煌又将目光越过三重马头墙,看向不远处人影攒动的大街上。
此时已接近傍晚,天色尚亮,但已经有不少店家点起了灯笼。其中有几座四五层高的彩楼,更是由下而上逐次点燃了房檐下的彩灯,夕阳下逐渐暗淡的街道上,顿时五彩流转,丝毫没有辜负大唐盛景的传闻。
当然,有财力这么早点灯笼的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门店都在乘着夕阳的余晖,张罗着贩卖夜间吃食。
月煌一眼就看到自己所处的高门大宅外,有一面红底黑字的酒旗随风招摇,尽管一时间没能分辨上面写着谁家的招牌,但随便一闻,就是满口鼻的绵延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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