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此前不知不觉间，就从两个世界之间穿梭而过的体验不同，这一次月煌明显感到了异样。
那是和被凝滞协议侵蚀近乎一致的感触。
身体僵硬，思维缓慢到近乎停滞，只能依稀察觉到自己呆呆站在某个地方，任由时光如水般在身旁冲刷而过。
似是只过去了一秒，也像是千百个日夜无声交替，回过神时，他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耳边则偶尔有轻微流水声淌过，静得让人心慌。
恍惚了好一阵子，月煌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实中的身体，还被困在藏剑山庄剑冢禁地最深处的水牢里。
算上体量增大后，两界穿越长达13个月的加载时间，距离上一次出现在这里，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
“现在是2017年了吧......”
一边凝神静气，努力适应眼前的黑暗，月煌一边在心中盘算，“10月？可能已经11月了吧......”
思绪流转，随着眼前逐渐可以视物，他率先看向了投放食水的通道。
那是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漆黑小洞，刚被关进来的时候他还琢磨过，若是用什么缩骨功之类的奇异功法，能不能从里面逃出去。
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可笑了。
再看向附近水面，没有荷叶团子浮动，记忆中临走前扔下的干饼碎屑也不见踪影，唯有水旁石壁上镶嵌的小竹筒，证明他曾在此度过些许岁月。
心中感慨一晃而过，月煌却是思考起另一个问题：“四年之久，这间水牢竟然没有再关别人......”
按理说，自己从这个由管理员编织的虚假现实离开后，游戏规则影响下，所有人都会忘记他的存在，包括名字和一切过往事迹。
尽管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有不少人掌握了跳出规则的方法，但其始终限制在少数人手中，并没有广为人知。
因此，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正常情况下，当发现水牢空置许久后，有心人总该继续安排别的囚犯进来，至少还能遮掩一二。
像这样空置四年，几乎等同于大声宣告，这里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用途。
“如果不是刻意为之，莫非......外界形势崩坏，重重压力下，已经无暇顾及这点疏漏？”
月煌不由得把事情想到最坏的地步。
他并没有忘记，这一方现实中，还有一群发现自己被困在虚伪之中的人，正想方设法往外逃。
而藏剑山庄，似乎有什么成功率极低的“仪式”，能帮他们做到这一点。
尽管据十六夜红月那个女鬼所说，他们根本看不上这所谓的仪式，但若是情形有变，他们又看上了呢？
想到这，月煌忽然一怔，不由得看向左手掌心。
青绿色微光环绕着长剑形状的纹路，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亮眼。
由于中间发生了太多超出意料的事情，他险些忘了，上一次回到水牢时，曾被忽然冒出来的十六夜红月吓了一跳。
而后见了某个大人物，又演了出戏，这女鬼一样的家伙，偷偷摸摸给他留了一张纸条。
上面似乎写着“隔墙有耳 你我游戏中再见”这句话。
月煌有些记不清了，不过他当时出于谨慎考虑，度过纸条后直接用剑气切成碎屑，顺着水牢的流水冲进了地下暗河，眼下想再重新确认也无能为力。
心中一动，右手点在长剑纹路上，一道只有他才能看到的青绿光幕弹起，显出名为“背包”的界面。
里面有近百个格子，最排头的三行中，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奇怪事物，大都是他当时觉得有用，但事后很快就被抛诸脑后，再也想不起来的垃圾玩意。
凑近了挨个看过去，从一堆与实物画风不太相符的图标中，月煌总算看到了一个疑似夜明珠的物件。
随着手指轻轻点击，半空中忽然闪过一抹青光，紧接着，一团白亮圆球从中掉出，被月煌反应极快地抄在手中。
漆黑的水牢里，骤然变得亮堂了起来。
与此同时，月煌感到一道柔和的细微力道，从手中的夜明珠上流淌直下，顺着手臂快速蔓延全身。
“这......莫非是道具效果，正在生效？”
十六夜红月送来的夜明珠好像是从游戏里弄出来的道具，可以让人在剑冢内部，彻底隐去身形和气息，如同鬼魂一般穿过各类障碍。
月煌反反复复端详着手里的白亮珠子，心中好奇更甚。
记得当时拿着它，自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而现在却能察觉到肉眼无法观测的事物。
思来想去，这前后之间的差异，应该是从他熬过那三年监牢才出现的。
“果然是改变了功法性质，从核心代码层面，让我产生变化吗......”
如此想着，眼见这夜明珠里也看不出什么花来，他默默将其重新放回背包界面，手掌一合，将青绿色光幕整个关掉了。
十六夜红月废了那么大劲送来的纸条上，明明白白说明这里“隔墙有耳”。
虽然后半句“游戏中再见”始终没有实现，但这前半句，应该不会是闲着没事骗他玩的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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