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急促而沉闷的钟声瞬间传遍整个蛮石堡,如同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刚刚结束一天劳作的领民们,在短暂的慌乱后,迅速按照演练过的流程行动:老人牵着孩子,妇女抱着细软,有条不紊地奔向领主府、石质仓库等指定的避难场所——这些建筑墙体坚固,足以抵御攻城武器的冲击。蛮石堡卫队的士兵们则以最快的速度抓起武器,在各级队长的呼喝声中,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原本空旷的城头瞬间布满了人影,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却没有丝毫退缩。
林昊带着马库斯、铁臂——他刚放下手中的火枪研制工作,脸上还沾着些许铁屑——以及精灵伊瑟拉,快步登上了南面城门上方的城楼。这里是整个城墙的制高点,视野开阔,能清晰俯瞰前方数里的区域。
远处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如同一条黄龙席卷而来。一支规模远超上次雷蒙巡逻队的军队,正缓缓向蛮石堡逼近。林昊举起腰间的单筒望远镜——这是他用少量积分兑换的简易工具,此刻正好派上用场。镜中,敌军的阵型清晰可见:人数约莫一百五十人,其中三十名骑兵身着皮甲,手持长矛和弯刀,胯下战马嘶鸣,气势汹汹;其余一百二十余名步兵则分成三列,前排士兵手持盾牌和短刀,后排士兵背着弓箭和投矛,队伍中间还推着三架简陋的攻城梯,以及一辆覆盖着湿兽皮的木质盾车——显然是为了抵御箭矢和投石设计的。
队伍前方,雷蒙策马而行,身上的皮甲擦得锃亮,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与嚣张。而他身旁,并辔而立的是一位中年骑士,穿着精良的锁子甲,头盔上装饰着一根黑色的熊尾,腰间挎着一柄锋利的长剑,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从他所处的核心位置,以及雷蒙对他恭敬的态度来看,此人身份绝非普通将领,大概率是灰熊领的军事主管,甚至可能是奥登男爵麾下最得力的骑士领主。
敌军在距离城墙一里外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开始整队调整阵型。骑兵分列两侧,步兵居中,攻城梯和盾车被推到前排,一股肃杀之气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果然还是来了。”林昊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指节微微泛白。对方的兵力几乎是蛮石堡现有可战之力的三倍,装备也更加精良,显然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林昊领主!”雷蒙策马向前几步,运足中气朝着城头喊道,声音洪亮,足以让城墙上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奥登男爵有令!你蛮石堡私自筑造高墙,蓄养重兵,意图不轨,已严重威胁灰熊领之安全!现命你即刻打开城门,接受男爵使者入内核查!若敢违抗,便以叛逆论处,大军踏平此地,鸡犬不留!”
冠冕堂皇的借口,藏着赤裸裸的贪婪与威胁。城墙上的士兵们闻言,纷纷怒目而视,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低声咒骂着对方的无耻。
林昊尚未开口,身旁的伊瑟拉却突然蹙起了眉头,翡翠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与疑惑。她下意识地抬手按在胸前,低声对林昊道:“领主大人,不对劲。对方军队中,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和矿洞中的腐化能量有些相似,但更加隐晦、阴冷,像是附着在某些人身上,不易察觉。”
林昊心中猛地一沉。灰熊领的军队,怎么会沾染腐化能量?是巧合吗?还是……他下意识地想起了领主大厅地下密室中的那枚龙裔鳞片,难道它逸散的微弱能量,已经以某种未知的方式扩散出去,吸引了被腐化的存在?
就在这时,仿佛是受到了战场上凝聚的杀气与负面情绪的刺激,又像是呼应着伊瑟拉感知到的异常气息,林昊的意识深处,突然响起一个极其微弱的低语。那声音苍老而疲惫,带着无尽的沧桑,如同来自亿万里之外的星辰深处,又像是紧贴着耳膜响起,模糊不清,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窃取……光辉的……窃贼……气息……”
低语转瞬即逝,快得仿佛只是幻觉,但那股深入灵魂的悸动,却让林昊浑身汗毛倒竖!是那枚“耀鳞”!是古代龙裔残存的意识碎片!它感应到了什么?“窃贼”指的是谁?是灰熊领的军队?还是他们身上那丝异常的腐化气息?
城下,见城头久久没有回应,那位冷峻的骑士显然失去了耐心。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骑士剑,剑尖直指蛮石堡的城墙,冰冷的声音透过风传到城头:“最后通牒——三息之内,不开城门,即刻攻城!”
“三!”
“二!”
“一!”
话音落下的瞬间,骑士剑猛地向下一挥!
“进攻!”
震天的喊杀声骤然响起,灰熊领的士兵们如同饿狼般冲向城墙,骑兵策动战马,步兵紧随其后,攻城梯和盾车被推着向前,尘土飞扬,杀气冲天。
蛮石堡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守城战,在突如其来的威胁与古老龙鳞的低语中,正式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林昊死死握紧了冰冷的城墙垛口,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扫过城下汹涌而来的敌阵,又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领主大厅的方向——那里的密室中,那枚暗金色鳞片正静静地躺在光耀符文匣里,仿佛也在注视着这场因它而起、又远超预期的厮杀。
这场战斗,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复杂,也更加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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