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时光仿佛被无形的手拉长,与外界的风暴与喧嚣隔绝。油灯的光芒在林凡专注的脸庞上跳跃,映照出他眉宇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的纹路。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书卷和草药的混合气息,唯一的声音是他平稳的呼吸,以及指尖摩挲竹简表面的细微沙沙声。
墨长老的教导并非填鸭式的灌输,而是引导与启发。他没有直接告诉林凡该如何运用力量,而是让他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中,自己去寻找“调律者”血脉的根源,去理解规则网络的运行法则,去体悟“星火”与万物共鸣的微妙联系。
起初,林凡如同面对天书。竹简上那些用古老语汇编纂的文字和图案晦涩难懂,许多概念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什么“规则弦的共振频率”、“意识海与信息海的映射关系”、“熵增与负熵的平衡点”……看得他头晕眼花,意识深处的“星火”也仿佛沉睡般毫无反应。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冲击着他的信心。每当这时,墨长老平静的声音便会适时响起,不疾不徐,点拨关键,或是让他放下竹简,闭目凝神,单纯去感受自身“星火”的跃动,感受石室内那微弱却恒定的能量场,感受自身与这方小天地的连接。
“力量并非工具,而是你感知世界、与世界对话的方式。”墨长老曾如是说,“‘调律’之意,在于倾听,在于理解,在于共鸣,而非强行扭曲或掌控。你的‘星火’,是你与规则之海沟通的桥梁,而非劈波斩浪的利刃。”
林凡渐渐沉下心来,不再急于求成。他像一块干涸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知识,同时尝试将理论与自身的体验相结合。他开始理解,为何触碰“过去”邮件会感受到冰冷与哀伤——那是残留信息的情感共鸣;为何凝视反光表面会看到异象——那是规则层面信息的不稳定折射;为何“基石”的混乱会引发风暴——那是庞大能量失去平衡后的必然结果。
更重要的是,他开始学会如何主动与意识深处的“星火”沟通。不再是粗暴地驱使,而是像呵护幼苗般,以意念温养,以呼吸引导。他尝试着将“星火”的光芒极其细微地向外延伸,去触碰石室的墙壁,去感知那看似静止的岩石内部,亿万年来缓慢流淌的能量脉络;去触碰油灯的火苗,感受光与热规则在微观层面的舞蹈。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精神力的消耗巨大。每一次尝试后,他都疲惫不堪,需要长时间静坐恢复。但每一次成功的感知,哪怕只是捕捉到一丝最微弱的规则涟漪,都让他对自身、对世界的认知深刻一分。那簇“星火”也在这种温和的锻炼下,变得更加凝练、驯服,光芒虽不耀眼,却愈发稳定坚韧。
期间,青鸾回来过一次。她依旧一身劲装,风尘仆仆,眼神冷冽如刀,只在看向墨长老时才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她带回的消息让石室内的空气凝重了几分。
“影刃”抢走契约碎片后,并未如预想中那样急于利用,反而隐匿无踪,连“破序者”内部都难以追踪其动向。而“守时人”方面,林岚所属的派系因这次重大失利而话语权受损,内部保守派势力抬头,主张采取更激进的手段“稳定”局势,甚至有人提议启动某种尘封已久的、风险极高的“最终预案”。规则风暴的影响范围正在缓慢扩大,一些边缘的现实区域已开始出现轻微的时空紊乱现象。
“山雨欲来。”墨长老听完汇报,只淡淡说了三个字,目光却愈发深邃。他让青鸾继续密切关注各方动向,尤其是“基石”的能量波动曲线。
青鸾领命,离去前,清冷的目光在林凡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审视,又有一丝极淡的……期待?随即她便如暗影般消失在石室门外。
外部世界的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时刻提醒着林凡时间的紧迫。他将这份压力转化为动力,更加刻苦地研读和练习。
这天,林凡正对着一卷关于“意识锚点与多维空间映射”的典籍苦思冥想,试图理解如何在不同规则环境下稳定自身存在。突然,他心有所感,放下竹简,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意识海。
那簇“星火”静静燃烧,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林凡尝试着,不再是将意念向外延伸,而是向内收缩,极度凝练,仿佛要将自己的全部意识,都融入那一点“星火”之中。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尝试,稍有不慎便可能意识消散。但林凡心中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才是“调律者”真正的入门——人即是火,火即是人,与规则共鸣,而非隔岸观火。
起初是无比的滞涩和排斥感,仿佛要将无形的意识强行塞入一个极小的容器。剧痛和眩晕阵阵袭来。但他咬牙坚持,回想着哥哥的身影,回想着母亲的期盼,回想着自己对真相的渴望,将所有杂念摒除,只剩下最纯粹的“存在”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在某个临界点,仿佛“啵”的一声轻响,阻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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