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获失去爸爸妈妈后才搬过来的。那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样阳光开朗,天天坐在树下乘凉,也不说话,村里的婆婆还议论过他是不是自闭症?
杜鹃听完后就当真了,她觉得他爸爸妈妈死了好可怜,自闭症不会说话也好可怜。所以小杜鹃义不容辞的成为了他的护草使者。
她大声向旬获宣布:“我要和你当朋友。以后你就有我罩着,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开学后,旬获才发现杜鹃完全没办法罩着他,她自己都在被欺负,男生都叫她猪妹,女生也全都在孤立她,小旬获想不通:“你自己都被孤立了,怎么罩着我?”
杜鹃依旧乐天派:“我给你当朋友,咱们两个就都不会被孤立了呀。再说了,虽然我不跟他们一起玩,但是没人敢欺负我。”
旬获看了一眼她独自一个人的座位:……
他们可能一直在欺负你,但是你没发现。
那能怎么办呢?都已经上了杜鹃这条贼船。旬获只好成为了她唯一的朋友。
后来杜鹃辍学了,他突然就没了朋友。第一次自己一个人上学,旬获觉得很愤怒,他替杜鹃委屈。
她家里是卖猪肉的,再穷能穷到哪去?为什么杜阳吃得起五毛一根的雪糕。而杜娟却连几块钱的学费都交不了?
他偷偷跑到杜鹃家里和杜妈妈吵了一架。还以为这样杜鹃就可以回学校上学了,但是杜妈妈说是她自己不愿意上学的。
为什么呢?他去问杜鹃为什么不愿意上学。
杜鹃头一次对他发脾气:“要是上学,我们家得卖一头猪,现在就把猪杀了,我们过年吃什么?怎么买新衣服?女孩子能读到初中已经不容易了。我还想要怎么样?考大学吗?让我爸妈供两个大学生?”
旬获捏着自己的衣角,因为羞愧而抬不起头。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理所应当的觉得爷爷奶奶应该供他读大学。
对于杜鹃的敬佩,在第二天上学被隔壁多嘴的女同学打破。他听到杜鹃是给隔壁帅哥写情书被拒绝了,觉得太丢脸所以才辍学。
这怎么可能呢?他认识的杜鹃绝对不是这样子的人。
直到他亲眼看到了那一封情书。
里面的字迹他绝对不会认错,就是杜鹃的字。纸张皱巴巴的,有些字已经模糊不清了,看起来应该被很多人传阅过。
里面的内容到现在他还记得一清二楚,整篇文章密密麻麻,他横看竖看只有四个字:少女心事。
旬获越看越觉得不舒服,他怎么能这样随便的对别人写给他的情书?不好好保存也就算了,还到处传。
杜娟怎么能喜欢上这样的人?
那时候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叫嫉妒。
他和杜鹃喜欢的男生打了一架,没有任何原因。中二期的少年只要有一张写着纸条“放学别走。”的纸条,就可以打起来。
他打赢了,他兴致冲冲的告诉杜鹃这个好消息。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男子汉荷尔蒙的气息,结果没等来杜鹃的夸赞,反而把她引哭了。
“你干嘛打他?烦死了,就不能当不知道吗?你要是敢告诉我妈妈,你就死定了!”
旬获刚发泄出去的火气又上来了,而且燃的比刚才更盛:“他到底哪里好?有什么好喜欢的?”
“他长得帅,而且喜欢笑。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没有孤立过我。”
“我也没有孤立过你,我也可以每天对你笑,你就不能别喜欢他吗?”还有他明明没有把你的感情当回事,还拿来炫耀。
没有女性朋友,杜鹃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暗恋这么私人的事,就这样被摊开,让杜鹃难堪到爆炸。
她哭的很凶,非要和旬获对着干。旬获说他不好,她非要和他反着来。
“绝交!”
因为一个男人,两人友谊的小船就此破裂。
旬获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他反复的复盘究竟哪里不对?理智战胜了冲动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他好像喜欢上杜鹃了。
那天起他变得爱笑,下意识模仿那个人的行为举止。后来他们又和好了,可关系却再也不如从前亲近。
因为年龄相仿,平常走的近,杜鹃十六岁以后两人就经常被调侃。旬获每次听完都会暗爽,更加处心积虑的往她旁边凑。
得知他是城里千金大小姐后,旬获的第一反应是迷茫,那他还有机会吗?
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让理智控制的情感,劝说杜鹃去城里过好日子。可杜鹃刚走他就后悔了。
没有杜鹃村子里好像一下冷清了许多。他企图用知识麻痹自己,废寝忘食的学习。即使是这样,依然会在每一个不起眼的瞬间想起杜鹃。
他想她想的快疯了。
直到有一个竞赛,那个竞赛是去城里。那时候他没怎么出过远门,完全没有考虑他竞赛的地点和杜鹃住的地方相差多远。
他只知道他可以‘顺路’去看她了。那天他穿的是自己最体面的衣服,精心打扮过。别人去竞赛都只带了一套衣服,背一个书包,就只有他拎着两个大麻袋,里面全是给杜鹃带的东西。
他没想到杜鹃成为了千金小姐,居然还会被欺负。管家司机无论哪个都应该真心服务她的角色全在欺负她。
这样的好日子真的算是好日子吗?旬获觉得不对,至少在杜家她是开心的,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以随便乱发脾气,不用装乖巧。
如果可以,他以后会努力挣钱让她成为大小姐。强行把杜鹃带走后,旬获嘴里说着抱歉,实际上快要高兴疯了。
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卑劣的人,希望杜鹃过上好日子,但更希望是他让杜鹃过上好日子。
他更加努力的学习,听说考上了大学会有奖学金,这笔钱还没有到手,他就已经想着怎么样才能给杜娟,让她理所应当的接受。
理由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摆到了他的面前——救命之恩。她救了他的爷爷,这样的恩情就是把他自己献给她也不为过。
其实那天旬获撒谎了,他给杜妈妈打的那通电话并没有他和杜鹃两情相悦这种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他语气卑微,低三下四的求他给自己一个追求她女儿的机会。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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