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陛下的仪仗队已经行至半山腰。前后都不远不近的缀着一些百姓。
天台山祭坛是传说中与神明最近许愿最为灵验的地方,在新年的这一天,皇室贯彻与民同乐的理念,并不阻止百姓前往观礼上香。
妲雨眠不到卯时就起了,现在困得头晕眼花,脑袋缀着的金乌上下起伏,像是要展翅飞翔。
妲月儿也好不到哪去,作为亲王,他的衣着装饰要比妲雨眠低调一些,绛紫色的蛟龙袍有些显老气,配上她有些稚嫩的脸显得有些割裂。
她早上的时候就因为这身衣服闹了一通脾气,不过这次的衣着都是有规定的,就算再不情愿,她也得穿上。
易寒在她身上披了一条狐裘披风,才算把人给哄住。
两人如今已经把话说开了,妲月儿坦白了自己的来历,而易寒也告知妲月儿他拥有魏家军。
易寒这样谨慎的人,能做到这一步并不容易,是妲月儿的真心感化了他。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因为她来自异世,足够特别;
因为她不歧视男人,甚至会用仰慕的眼神看他;
因为她说如果谋反成功,两人平分天下。
男人可以掌权,这是易寒在遇到妲月儿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最多想到生一个孩子,然后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妲月儿滋养了他的野心,那么她这一辈子就只能有他这一个男人了!
两人都猜不出妲雨眠非要妲月儿主持祭祀的原因。刺杀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想在祭祀中动手脚,让百姓以为妲月儿带来了不祥之兆。
这一招确实恶毒,但妲月儿可是学过数理化的现代人,她有的是方法忽悠这群迷信的古人。
她拍拍易寒过于挺直的脊背:“别太紧张,我昨夜都对你展示过我的能力了,肯定会顺利的。”
易寒压下心底的不安,靠在了妲月儿的肩膀上:“我相信你。”
要是妲雨眠知道两个人的想法一定会给他们鼓掌。
她要的就是妲月儿将这个祭祀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吉时未到,主要人员已经准备就绪。天台上坐满了人,晨光逐渐偏移,渐渐覆盖整个祭台。
红衣少女踩着木梯将最后一盏莲花灯挂上檐角,鎏金流苏在她指尖轻晃,与远处传来的编钟乐声撞出细碎金光。
祭典开始!
铜锣声震碎薄雾,十二名身披赤色道服的女卫执戟开道,腰间铜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露出青石铺就的祭坛——三丈高的白玉台上,九根盘龙柱缠绕着朱红绸带,顶端的青铜鼎正吐着袅袅青烟。
祭司手上拿着一个龟壳。玄色广袖绣着暗色云纹,额间红色朱砂在晨光中泛着妖冶的光。
她赤足踩过冰凉的台阶,像是感觉不到刺骨的寒冷,轻飘飘的,没留下一点足迹。到达高台时,编钟突然齐齐震颤,回声雄厚。
这样的景象,即使是唯物主义者也会心生敬畏。
妲月儿安慰自己,不就是装b,她可以的!接着站起身,走向白玉高台。
站在祭台上的赤足少女吟唱着听不懂的梵文,妲月儿停在她面前时,吟唱刚好结束。
少女祭司给妲月儿倒了一杯酒:“请月王大人执行灌礼并宣读祝文。
酒撒在地上时,冒出一缕青烟。
百姓中有人反应很快:“这是异象啊,月王大人的赐福被土地公接纳了!”围观的群众接连跪下,借着吉兆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平安顺遂。
望燎时,赤气上冲天际,如匹练亘空。
祭司手上拿着龟甲,表情却没有一丝喜色。
妲月儿背着手,带着自信的微笑:“占卜结果怎么样?”
“回月王,卦象显示一切正常。”
妲月儿故作深沉的点头,然后大声宣告:“祭祀圆满结束,来年定会风调雨顺!”
祭祀整个过程都很顺利,妲雨眠还赏赐了妲月儿,这让易寒更加不安了,他默默的增强王府守卫,还叮嘱妲月儿多去和大臣们走动。
祭祀结束后,回宫的仪仗队里多了一名女子。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正是那位少女祭司。
她和妲雨眠同乘一辆马车。
“陛下此次卦象并不乐观,恐怕妲国会发生重大的灾害。陛下最近一定要多加预防。”
妲雨眠挑眉:“不知祭司可能算出具体的时间?我好早做准备。”
“无妄卦震下乾上,震为雷,乾为天。从卦象来看,上卦乾为日,下卦震为雷,呈现出大晴天打雷,无云而雷的景象,是干旱之象。天雷无妄卦无法预言会什么时候发生灾害,陛下尽可能及早预防。”
妲雨眠点头:“国师日夜观星,却没有发现这样子的灾害,若是预言灵验,朕记你大功一件,取代国师也并无不可。”
“谢陛下。”
……
徐福海今日练武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走神之间,被十四挑翻剑,一掌击中心窝。
好在她没有内力,徐福海并无大碍,就是有一点胸闷。
十四面无表情收剑:“你心不在此,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什么时候诚心想学,再来后院找我。”
徐福海自知理亏,点了点头。
他是在思考祭祀的事,能看出那位祭师是有点本事的。她身上那种神秘的气质,连国师都没有。
那么,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知道该怎么送他回去?
他当太监早就当腻了,他想念现代的美食,想念手机,想念他的兄弟们。答案就摆在面前,他只要问一问那位祭师就可以了,为什么他的心情这么烦躁呢?
在他磨墨的时候,将砚台打翻,弄脏了妲雨眠新画的画时,妲雨眠忍不住了:“你这几日心不在焉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真以为我不会砍你的脑袋是不是?”
徐福海熟练谢罪:“奴才知错,请陛下息怒。”
妲雨眠被他这样的态度弄得一肚子火:“罚你去浣衣坊洗两天衣服,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回来。”
“是。”
他这不软不硬的态度成功的将这份烦躁传给了妲雨眠,她将墨迹未干的画揉成一团,扔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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