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时,演武场的青石板上已凝了层薄露。林风的剑却比露水醒得更早,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剑光已在石上扫出半寸深的痕迹。
不再是昨日那般刻意追求的凌厉,而是剑势里多了丝张猛说的“回环”。昨夜他反复琢磨铁剑先生那句“剑随身走”,竟在梦里悟透了几分——左臂的伤口仍在牵扯,可当意念顺着气血流转,痛感反倒成了剑势转换的节点,劈出的“归燕斩”落时,带起的风里都裹着股韧劲儿。这几日勤修不辍,他能明显感觉到内息比百草谷血战前浑厚了些许,虽未突破境界,却已触摸到“凝气”后期的门槛。
“不错。”铁剑先生的声音比往日早了半刻,他竟已拄着木杖站在廊下,右腿虽仍微屈,却比昨日稳了些。晨光落在他鬓角的霜白上,“痛能入心,也能入剑。你这剑,总算沾了点‘意’。”他膝盖的骨裂恢复得较慢,但每日清晨仍会强撑着活动筋骨,宗师的底子让伤势在稳步好转,只是想如从前般从容踱步,还需些时日。
林风收剑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上的汗却比昨日少了些。他看向铁剑先生,见宗师袖口沾着些草屑,想来是清晨在附近走动过——老辈人从不说自己的痛,只把力气花在看顾后生上。
书房里的烛火彻夜未熄。玄铁真人趴在案前,半边身子压着张新绘的黑风岭舆图,右肋下的布条虽仍渗着血,却比昨日浅了些。他内力深厚,调息得当,内腑的震荡已平复大半,只是昨夜为推演战术未曾合眼,眼底的红血丝格外明显。凌霜轻手轻脚地换了盏新烛,目光扫过舆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影煞门的哨卡位置、异兽巢穴的推测地、囤积物资的山洞标记,都是凌霜昨夜根据张凌风密信里的线索,结合过往卷宗补全的。
“丐帮那边有信了。”凌霜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放在案边,声音压得极低,“是乔峰长老亲写的,说收到江南灭门的详报后,已点了三百精锐,今夜便动身南下。”
玄铁真人猛地抬眼,抓起信时手已稳了许多,拆开见乔峰那力透纸背的字迹:“影煞门豢养异兽,恐为‘蚀心蛊’所化,此物需以活人精血饲育,丐帮若再旁观,便是助纣为虐。三日后,丐帮弟子至黑风岭外围待命。”
“蚀心蛊?”玄铁真人指尖在“异兽”二字上重重一点,脸色沉了沉,“传闻影煞门历代门主修炼邪功,需以活人精血炼制蛊虫,没想到竟真有此事。”
凌霜接过信,指尖划过“三百精锐”四字,眉头微蹙:“黑风岭地势险恶,三百人怕是难以正面突进。张前辈夫妇出身流云剑派,江湖声望素来厚重,他们今夜到峨眉,若能请动峨眉派出手,或许能分兵两侧牵制。峨眉派的‘落英剑法’灵动迅捷,对付影煞门的暗哨正合适。”
“嗯,流云剑派与峨眉派素有交情,张凌风出面,把握该当不小。”玄铁真人扶着案沿起身,右肋的牵扯痛已减轻不少,只是仍需刻意放缓动作,“你再修封密信,让他务必说动峨眉掌门。另外,让张猛准备些克制蛊虫的药粉——前些日子墨尘谷主留下的‘驱邪散’,或许能用。”提及墨尘谷主,他语气里多了几分怅然,那位谷主殉道不过月余,音容仿佛仍在眼前。
“好。”凌霜转身时,见案角放着半块冷掉的糕点,想来是馆主昨夜忙得忘了吃,便顺手塞进袖中,打算让苏晴热了送来。
演武场的人渐渐多了。张猛今日没再站着指点,而是坐在场边的石凳上,让李霸练一套“破山拳”。他肩胛的伤势虽未痊愈,但内伤已大好,只是震碎的内息仍需温养,说起话来已不似昨日那般吃力。少年出拳时带起的风扫过石凳,张猛按着肩胛的手却没动,只在李霸收拳的瞬间开口:“最后那记‘翻江’,腰劲没沉下去。你当太上长老的拳是木桩?光凭胳膊使力,只会被他震碎五脏。”
李霸黝黑的脸涨得通红,重新扎稳马步。他昨夜偷偷练到子时,肩胛骨的旧伤隐隐作痛,却咬着牙没吭声——张前辈说过,疼的时候才记得住教训。
苏晴端着药碗过来时,正撞见这幕。她把给张猛的药碗递过去,又从食盒里拿出个油纸包放在石桌上,对李霸道:“练饿了就垫垫,别硬撑。”语气平和,目光坦然,递完东西便转身往林风那边走,没有多余的停留。
李霸“嗯”了声,拿起油纸包时,见苏晴已走到演武场另一侧,正看着林风练剑,便低头专心啃起肉干。
日头爬到头顶时,山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守山弟子奔进来报:“馆主,峨眉派遣人来了!说是张前辈夫妇已到峨眉山,掌门愿派三位长老带弟子驰援,还说……还说在黑风岭西侧发现了影煞门的蛊窟!”
玄铁真人猛地起身,右肋的痛已能忍住,只是动作仍需收敛:“蛊窟?具体位置?”
“来使说,在黑风岭深处的‘蚀骨崖’,崖下有天然溶洞,影煞门在洞里养了上百只蚀心蛊,每日都有活人被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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