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沈清辞微微扬起下巴,眼中光芒坚定,“你也是。做你该做的事,不必……时常记挂这里。”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反正,我们京城还会再见。”
“一定会。”萧执肯定道。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心底,然后,再无犹豫,干脆利落地转身,推开门,大步走入渐亮的晨光中。
他没有回头。
沈清辞倚在门边,望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转过巷口,消失在视线尽头。秋风吹过,卷起几片早凋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空寂的巷子里。方才他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微凉的空旷。
心口那处空落落的感觉,似乎更明显了。但她没有允许自己沉溺太久,只是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揉了揉微微发酸的鼻尖,便转身,关上了那扇小门。
门扉合拢的轻响,像是一个句点,结束了这一个篇章。
她没有立刻回房伤感,而是径直走向厨房,开始收拾碗筷,清洗锅灶。冰凉的水浸过手指,让她更加清醒。接着,她像往常一样,检查前堂的桌椅是否整齐,核对今日要用的食材清单,嘱咐负责采买的小伙计几句。
当“沈记·养生堂”的木板门被一块块卸下,晨光彻底涌入店堂时,沈清辞已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浅青色衣裙,头发重新梳得一丝不苟,簪着一支简单的银簪,站在柜台后,面上带着惯常的、温和而沉静的笑容,迎接第一批早客。
仿佛那个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人,从未离开。又或者,他的离开,恰恰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脚下的路,和前方需要她独自攀登的山峦。
生活总要继续,生意总要经营。而她沈清辞,从来都不是离了谁就不能活的藤蔓。
上午的生意依旧红火。或许是“妙手药膳”的匾额效应仍在持续,又或许是沈清辞将全部精力投入工作带来的某种气场,今天的客人似乎格外多。
午市过后,有一段短暂的清闲。沈清辞正核对账目,伙计引着一位面生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约莫六十上下,穿着半新不旧的绸衫,精神矍铄,目光清明,进门后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店堂布置,最后将视线落在柜台后的沈清辞身上。
“这位老先生,可是要用膳?堂食还是外带?”沈清辞放下账册,客气地询问。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微微一笑:“老朽姓吴,听闻贵店药膳独具匠心,特来见识一番。不知东家可否赏脸,为老朽推荐一二?”
沈清辞见他谈吐不俗,气度从容,不像是寻常食客,便多了两分留意。她亲自引老者到一处安静的雅座,根据老者的气色和自述的“近日饮食稍觉滞腻,夜寐欠安”,推荐了一道“山楂麦芽消食饮”和一份清淡的“百合莲子小米粥”,外加两样药膳点心。
老者欣然接受,用餐时举止优雅,细品慢咽,不时点头。
用完餐后,老者并未立即离开,而是请伙计唤来沈清辞。
“沈东家,”吴老先生看着沈清辞,眼中带着赞赏,“实不相瞒,老朽乃府城‘杏林春’药铺的坐堂大夫,此次路过贵县访友,听闻县令大人盛赞,故来一试。今日一餐,果然名不虚传。药食搭配精妙,火候掌握得当,滋味更是上乘,难得的是药性温和,不显山露水,却于细微处见真章。”
“杏林春”是府城最大的药铺之一,名声远播。沈清辞心中一动,态度更加恭敬:“吴老先生谬赞了,晚辈只是略通皮毛,借草木之性,调和饮食而已。”
“过谦了。”吴老先生摆摆手,“你这‘调和’二字,便是许多行医多年者也未必能真正悟透。老朽观你店中所用药材,炮制得法,品质上佳,不知货源来自何处?”
沈清辞如实相告,一部分来自自己种植和后山采摘,一部分从信誉好的药行采购,并特别强调了自家对药材筛选和前期处理的严格。
吴老先生听罢,沉吟片刻,忽然道:“沈东家,老朽有个不情之请。‘杏林春’每月需配制大量丸散膏丹及药茶,对部分药材的需求量大且要求稳定。不知贵处可否长期供应一些特定品质的药材?例如,我看你今日粥中所用莲子,颗粒饱满,色如凝脂,去芯彻底,便是上品。还有这山楂,色泽、干湿度都极好。”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商机!直接从药铺打开药材供应渠道,比零散售卖要稳定和高效得多,也能让后山药圃的产出更有计划性。
沈清辞心中惊喜,面上却保持镇定:“承蒙吴老先生看得起。供应药材自然可以,只是不知贵号具体需要哪些种类,对品质、数量、交货期限有何要求?晚辈需得掂量自家能否承接,不敢贸然应允。”
见她没有被惊喜冲昏头脑,反而考虑周全,吴老先生眼中赞赏更浓。“不急,这是长期合作,需从长计议。”他取出一张名帖递给沈清辞,“这是老朽在府城‘杏林春’的地址与印鉴。沈东家可先斟酌,若有合作意向,或对药材种植、炮制有何疑问,可随时遣人送信至府城。下月初,老朽会再来贵县一趟,届时再详谈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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