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柴“噼啪”燃烧着,蹿起一人多高的烈焰,无情地吞噬着那些裹在破草席里的躯体。
撕心裂肺的哭嚎、衙役们冷酷的呵斥、烈焰燃烧的噼啪声……所有这些绝望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官兵们依旧神情冷硬,眼神疲惫而空洞。他们麻木地执行着官府的死令:所有因瘟疫死亡者,一律焚烧深埋,以防可怕的疫气相传,造成更大的灾难。
在冰冷的铁律面前,那份源自至亲的滔天悲痛,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火光渐息,只余下焦黑的地面和滚滚浓烟裹挟着灰白色的骨灰,被升腾的热浪裹卷着飘向灰暗的天空。
那深坑被黄土匆匆掩埋平整。
只片刻功夫,道路恢复如常,只剩下白色的石灰。仿佛这些人从来都未曾在这世上存在过。
王头阴沉着脸站在火堆旁,直到确认所有尸体都已烧成灰烬,才带着一身呛人的烟火气转身下山,马不停蹄地赶往林家。
“林姑娘在家吗?”门外响起王头洪亮的嗓音。
林双儿刚吃完饭正在小憩,闻声立刻起身整了整衣衫,快步出门相迎:“王头?快请进来坐会儿。”
王头进屋,落座后径直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林姑娘,隔离区……起初收容了三百五十人。现在死了二十个,病愈无异常放走了三十个,还剩三百。”他顿了顿,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一下,仿佛在清点着那逝去的生命,“剩下三百个人,按先前说好的,每天每人五文钱,十天合计是一万五千文铜钱,折银子正好十五两。你点点数?”
林双儿没有多话,伸手将银子接了过来,走到墙边取下常用的小戥子秤。她熟练地将银锭放在秤盘上,轻轻拨动秤砣,金色的秤杆缓缓抬平,分毫不差。才点头应道“刚好十五两,分毫不差。”
“那好。”王头脸色稍霁,站起身对着林双儿利落地一抱拳,“事情已了,王某告辞。”
林小春把洗好的碗筷归置整齐,拿起之前借的酒壶,准备去师父张大夫家归还。
快走到张大夫家院门时,他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约莫五六岁的男孩,直挺挺地跪在院门前的泥地上。张大夫正站在门口,手捻着花白的胡须,一脸为难与同情地看着那孩子。
“张大夫,求求您了,收下我吧!我娘没了……我想学医,我想救人!我不想让天下的亲人像我一样骨肉分离啊……”男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哭腔,却异常清晰执着。
张大夫又重重叹了口气,弯下腰去扶那孩子:“小宝啊,快起来,起来说话……”这时他抬眼恰好望见了走近的小春,扬声唤道:“小春,你来得正好,过来。”
“来了!”林小春连忙小跑几步,站到跪着的小宝身边。
“小春,”张大夫转向她,指了指地上的孩子,“以后小宝就是你师弟了。”他又低头看着正用泪眼期待地看着他的小宝,“小宝,这是林小春,以后,你就跟着你师姐吧。”
小宝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挣脱开张大夫扶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转向张大夫,一个响头就磕了下去:“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磕完又立刻转向身边的林小春,作势也要磕下去:“师姐,你也……”
林小春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小宝的后衣领,没让他真的把头磕在地上:“哎哎哎!咱俩是平辈,你磕我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她用力把小宝拉了起来。
小宝被师姐提溜着站起来,窘迫地用破烂的衣袖使劲擦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看着两人这番样子,张大夫在一旁被逗得连连摇头,大笑起来。
临近傍晚,林小春辞别师父,从张大夫家出来往回走,心里还琢磨着小师弟的事儿。路过一片浓密的草丛时,忽然“哗啦”一声异响,两条黑影猛地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林小春猝不及防,骇得惊叫一声,连退了两步,下意识护住胸口,以为又是流窜的野孩子或是乞丐要抢东西。
待她惊魂稍定,借着将尽未尽的暮光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两张惶恐不安、布满污垢的小脸分外熟悉——竟是失踪许久的铁蛋和玲花!
两人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草屑,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饥饿和深深的祈求。
玲花瘦弱的小手怯生生地伸出,一把抓住了林小春的衣角,小声地、带着哭腔唤道:“小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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