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泥泞不堪。
林秀瘫软在地,所有的力气和希望都被那辆堵死院门的吉普和男人那句“这辈子,别想”彻底碾碎。她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翅膀的蝴蝶,被困在冰冷的蛛网中央,连挣扎的念头都生不出了。
周凛撑着的黑伞,在她头顶隔开一小片干燥却令人窒息的空间。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覆盖。他没有催促,没有拉扯,只是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看着她瘫坐在泥水里,仿佛在等待她自行消化这彻底的绝望。
他的目光从她苍白失神的小脸,缓缓下移,落在了她因跌倒而散落在一旁的蓝底白花包袱上。包袱皮已经松开,几件湿透的旧衣裳散落出来,沾满了泥浆。而在那一团湿漉漉的混乱中,有一张折叠整齐、但边缘已被泥水浸染泛黄的草纸,格外显眼。
那是什么?
周凛的视线在那张纸上停留了一瞬。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然后,他动了。
他没有理会瘫软的林秀,而是微微弯腰,伸出了那只戴着白色手套、骨节分明的手。动作依旧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甚至有种奇异的优雅。
他精准地用两根手指,拈起了那张被泥水玷污的草纸。
雨水滴落在手套上,晕开深色的水渍,但他毫不在意。他将纸拿到面前,动作慢条斯理地展开。折叠的痕迹因为湿透而有些模糊,但上面的字迹,虽然被水渍晕开了一些,却依然清晰可辨——
离婚申请书。
最顶端的五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眼帘。
周凛撑着伞的手,纹丝不动。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是惯常的冷硬,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份普通的报告。唯有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在接触到那几行娟秀(尽管因寒冷和恐惧而显得歪扭)的字迹时,眼底最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波澜。
是惊讶?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林秀瘫在泥水里,仰头看着他的动作,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看着他用那副戴着白手套、仿佛不染尘埃的手,捏着那张代表她全部挣扎和希望的、肮脏的纸。一种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感将她淹没。她觉得自己就像那张纸一样,被他轻易地、审视地捏在指尖。
他看得很快,但又似乎看得很仔细。目光扫过那些她绞尽脑汁写下的“罪己状”——“性格粗鄙”、“未能尽责”、“内心惭愧”、“是拖累”……
雨声淅沥,周遭一片死寂。只有纸张被雨水浸润后细微的摩挲声,以及林秀自己微不可闻的、恐惧的喘息。
终于,他看完了最后一行字——“恳请批准”。
周凛缓缓抬眸,目光再次落在林秀脸上。那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她湿漉漉的皮囊,直抵她灵魂最深处的战栗和算计。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离婚协议,再次慢条斯理地、沿着原来的折痕,重新折叠好。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压迫感。
然后,在林秀绝望的注视下,他没有将协议撕碎,也没有掷还给她。
而是反手,将那叠小小的、承载着她生路的纸,稳稳地、不容置疑地,塞进了自己军大衣内侧的口袋里。
贴近心口的位置。
这个动作,比任何怒吼或撕毁,都更让林秀感到彻骨的寒意。
他没收了它。
像没收一件无关紧要的证物,像处理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他用自己的方式宣告:这场闹剧,该结束了。你的去留,由我决定。而你所谓的“申请”,无效。
做完这一切,周凛才重新将目光完全聚焦在泥水中的林秀身上。他朝她伸出了另一只没有撑伞的手,手掌宽大,指节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起来。”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比这冰冷的雨水更冷。
“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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