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洗漱，也许……可以也给周凛准备一点？他训练回来，能用热水泡泡脚，会不会……舒服一点？这是否能进一步“讨好”他，让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
这个念头让她既兴奋又害怕。烧热水需要更多的柴火，而柴火是有限的。这无疑是一种对家庭资源的“额外”消耗。周凛会允许吗？他会如何看待这种“献殷勤”？
内心的挣扎持续了很久。最终，那碗鸡蛋面带来的虚幻暖意，和对改善处境的渴望，压倒了恐惧。
她添了比平时多的柴火，烧了满满一锅热水。她先给自己留了少许洗漱，然后将大部分热水灌进了一个旧的暖水瓶里——那是家里唯一一个，平时似乎只有周凛偶尔会用。
晚上，周凛回来后，像往常一样脱下军大衣。林秀紧张得手心冒汗，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用尽量平静、不显得刻意的语气，低声说：“那个……壶里有热水。”
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话，而不是仅仅回应命令。
周凛正准备走向里屋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林秀身上。这一次，他的眼神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带着一种锐利的审视，仿佛要穿透她所有的伪装，直抵她内心那点小心翼翼的算计。
堂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暖水瓶口隐隐散发出的微弱热气，证明着里面确实有热水。
林秀的心沉了下去。她从他眼中没有看到丝毫暖意，只看到了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她的所有“试探”和“讨好”，在他眼中，或许如同透明一般，可笑而拙劣。
果然，周凛并没有去碰那个暖水瓶。他甚至没有对“热水”发表任何看法。
他只是看着她，用那种毫无波澜的、却足以让人冻结的语气，缓缓地、清晰地重复了那天早上，他将离婚协议锁进箱子时说过的话：
“安分守己。”
四个字，像四块冰砖，狠狠砸在林秀的心上。砸碎了她刚刚燃起的那点可怜的希望，也砸醒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然后，他不再看她，转身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砰！”
轻轻的关门声，在此刻听来，却如同惊雷。
林秀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暖水瓶口的热气，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自作多情和愚蠢。
再次失败。
而且败得比上一次逃跑更加彻底。上一次，她至少是在反抗，是在争取自由。而这一次，她是在卑微地讨好，是在试图用顺从和“服务”来换取一点点可怜的生存空间。
结果却是一样的。
周凛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不要耍任何小心思。你的“好”，无关紧要；你的“讨好”，令人厌恶。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安分守己”——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待在他划定的范围内，不要给他添任何多余的麻烦。
那碗鸡蛋面带来的虚幻暖意，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浸入骨髓的寒意和羞耻感。
她终于明白，在这个男人划定的界限里，任何试图“争取”或“改善”的行为，都是越界，都是对他绝对权威的挑战。
沉默的给予，或许存在。
但底线，不容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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