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天空阴云密布,隐隐约约有雷鸣般的轰响与罡风破空的尖啸回荡在空际,尚未散尽的硝烟与灵气的乱流被风撕扯得四处飘散。身旁掠过的人群里,不少眼神仍残存着未定的惊慌。
乔穆如同众多仓促离乡的人一样,随着避难的人流缓缓前行。穿过一处山隘豁口,眼前出现一个村落,人们正争先恐后地向那里涌去。
村子不大,屋舍寥寥。逃难者与本地居民很快便交融在一处,是同样的惶惑与对安宁的渴望,将他们暂时拴在了一起。
村中主事的老伯姓钱,名遗风,是这里的族长,德高望重,深受村民敬重。从他口中,乔穆得知此地名为岳麓台,自古便因地处要冲,是各方势力觊觎之所。传说前朝曾有身负大气运的将领,自此挥师,平定过一场波及深远的海疆动荡,使得生灵重归安定。因着这份“福地将士”庇护的传说,为求一线生机,人们争相逃来此处。虽然离那动荡的核心尚远,此地也已挤满了逃难的人群,天姑的母亲也辗转流落到了这里。
一个仅一米多宽的草棚,竟要挤下十多人,而这样的棚子连绵一片,数百人栖身于此,却能暂得一份诡异的平静,也算是一种奇迹了。
偶尔从远方传来的、被风送来的尖啸声中,夹杂着低沉的爆鸣,仍有人不断从更前方的方向跑来,见此处棚户已满,脸上更添仓皇,跌跌撞撞继续向前奔去。
不远处新搭起的棚子立刻又被人填满,逃难人群中时常有人力竭跌倒,可奇怪的是,每每即将倒地,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劲托扶一下,连油皮都未曾擦破。
更奇的是,远方那被不祥之气笼罩的营地里也频发怪事,眼看逃难人群并未远去,那些操纵邪法之人即使将凝聚狂暴灵气的术法催动到极致,攻击却总在发出前莫名溃散,引得彼方一阵混乱,却无人想到这或许是冥冥中有护佑生灵的法则在起作用。
天姑的母亲曾数次前往黑狼山千祥谷,却从未得见天姑。每次思念难抑,她便跋涉前往,久而久之,竟忧虑成疾,形容憔悴。这日,她在棚中昏沉睡去,梦中,天姑竟真真地给她托了个梦。
梦里,女儿出落得愈发美丽,轻轻抚摸着她的鬓发,柔声道:“娘,您回去吧。要不了多久,此处也将被波及,不再安全。这儿有几锭银子,莫再漂泊了,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天姑母亲醒来,发现枕边包袱里果然躺着几锭银子,银光温润。她知女儿未曾骗她,所言是真,便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决意返乡。村里人寻了她几日,见她安然回来,皆欣喜不已。
银子虽不多,她仍省出一些,接济周遭更为困顿之人,这份良善实属难得。正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其母必有其女”,天姑能被仙家选中,自有其根源与道理,或许亦是天意使然。
村中一位曾开小酒馆的长者,店铺垮了,欠下不少债,还曾遭当地恶势力欺侮,如今瘫痪在床。往日,这位老人对天姑母女多有照拂,自家揭不开锅时也曾得他接济。天姑母亲今日便特地去探望他,带去了些吃用之物。看着老人老泪纵横,她心中也甚是酸楚,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老人问起天姑,浑浊的眼中便泛起光彩。天姑母亲看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与骄傲。天姑,是他们的骄傲,也是这小小村落的慰藉。
天黑了,天姑母亲仰头望了望苍穹,仿佛也看见她的孩子正在云端某处凝望着她,她笑了笑,许久未曾这般开怀。
冰天雪地的北极峰上,蓝雪一袭红衣,在茫茫白雪中格外夺目。她静静伫立,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红,自冰川吸入的凛冽气息,呼出时竟化作团团带着清香的暖雾,眼神较之往日,坚定了许多。
她卸下披风,现出一身利落短装,开始演练拳法。雪花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狂舞,她时而贴地疾掠,时而腾空跃起,瞬息间,飞舞的雪片竟凝成无数冰刃冰剑,咻咻破空激射而出,远处当即有被惊起的灵雀羽毛纷落、枯枝断折,空气中气劲激荡之声不绝于耳。
她举手间似有电光流转,垂袖时便闻隐隐雷音,一呼一吸竟能引动周围风雪之势,随心而动。然而,她仍未等来她的穆哥哥。
“蓝雪,想什么呢!师父有事找你。”一个梳着垂髻的少女来到峰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还想呢?都什么时候了,你那‘他’呀,怕是不会来咯。”
“好你个小妮子,别跑!竟敢打趣起师姐来了,看我不逮住你!”蓝雪面上一红,佯怒追去,两人身影在雪峰之上起起落落,你追我逐。
“你俩闹够了没有?还不回去做功课!”见师傅北极星君到来,两人急忙按下云头,规规矩矩地向着北极宫的七星园飞去。
北极星君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笑叹:“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大心思越活络咯。”
南天门的宫殿里,走出一位黄袍少女,正是何禾。她双手负后,气定神闲,纤指将书卷微合,一首《神游天国》便如珠玉落盘般从她口中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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