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海风里,带着一股咸腥味,也透着股让人烦躁的燥热。
虽然船坚炮利,虽然圣旨高悬,但作战指挥室里的气氛,却比这天还要闷。
一张巨大的海图摊在桌子上,被几把匕首钉着,四个角都快被戳烂了。
“没头绪。”
汪直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洒出来了。
这老海盗头子,这几天头发都愁白了几根,“这东海我熟,可那是以前!
我在牢里蹲了三年,海上的风早变了!”
他指着地图上那片密密麻麻的岛礁,“以前的老寨子,空的空,废的废。
林凤那小兔崽子精得很,知道我要找他算账,肯定把窝都挪了。
这海这么大,藏个万把人跟藏只虱子似的。
若是咱们这么大摇大摆地开出去,那就是瞎子打架,光有力气没地儿使。
弄不好,还容易被他们引到什么鬼礁暗流里,那时候……”
汪直没敢往下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
铁船虽强,但也不是真神,搁浅了就是铁棺材。
“国师,必须得有眼线。”
徐渭摇着那把扇子,眉头紧锁,“得抓舌头。
但现在南京城里的倭寇探子,上次都被您一锅端了……”
“端了就端了。”
顾铮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两枚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玉核桃,声音懒洋洋的,“谁说我要抓现在的舌头?”
“那些活着的舌头嘴硬,而且容易撒谎。”
顾铮站起身,整了整道袍,“走,跟我去趟大牢。”
“大牢?”
戚继光一愣,“咱们不是把死刑犯都充军了吗?现在里面关的,可都是上次抄家抓进去的那些……”
“对,就是那些江南的财神爷。”
顾铮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笑容让汪直看了都打了个寒颤。
“那些个盐商、生丝商,以前可是跟倭寇穿一条裤子的。
林凤那帮海盗在海上的吃喝拉撒,哪一样不是他们供的?”
“他们知道每条秘密航线,知道每一个藏宝的窟窿,甚至连哪个海盗头子喜欢穿红裤衩都知道。”
……
南京提刑按察使司大牢,地下三层。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墙壁上挂着湿漉漉的水珠,空气里弥漫着发霉的稻草味和陈旧的血腥气。
几个狱卒正聚在一起赌钱,见顾铮带着几个杀神走进来,吓得手里色子撒了一地,噗通跪倒。
“开门,最里面那一间。”
铁锁哗啦一声被打开。
一间虽然铺着稻草,但明显被特殊照顾过的牢房里。
几个曾经在江南呼风唤雨的大商人,此刻正穿着脏兮兮的囚服,蜷缩在角落里。
虽然落魄,但那种见过世面的市侩精明还在。
看见顾铮,为首的赵员外,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硬撑着挺直了腰杆。
“顾国师。”
赵员外冷哼一声,“您这是要把我们这帮老骨头折腾到什么时候?
徐阁老在朝中可还没倒呢!
按照大明律,就算我们要流放,那也是刑部说了算!
您私设公堂,就不怕言官弹劾?”
“是啊!我要见刑部的大人!我要申诉!”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也跟着起哄。
他们笃定顾铮不敢乱杀。
只要不是马上掉脑袋,那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这种人,除非把证据拍在脸上,否则嘴比鸭子还硬。
顾铮没理他们,甚至连刑具都没让人拿。
他让人搬了把椅子,就在这几个犯人面前大马金刀地坐下。
“汪直,把灯灭了。”
顾铮轻轻吩咐一句。
“好嘞!”
虽然不明白国师要干啥,但汪直手脚麻利,几下就把这层牢房里仅有的几盏油灯给吹了。
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只有赵员外他们粗重的呼吸声显得格外刺耳。
“你……你想干什么?黑灯瞎火的,你想灭口?”
赵员外的声音开始有点发颤。
“嘘——”
黑暗中,顾铮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飘过来的,带着股森森的鬼气,“赵老板,咱们今天不谈律法,不谈生意。”
“咱们来聊聊……报应。”
唰——!
一点幽绿色的微光突然在黑暗中亮起。
顾铮手里多了一把扇子。
不是文人的折扇,而是一把泛着不知名材质光泽的、古旧的团扇。
这是上次抽奖得来的【百鬼夜行扇(仿)】,虽然只能制造幻象和精神恐惧,不能真的把鬼召出来咬人,但在这种密闭压抑的环境下……足够了。
“你们这些年,给倭寇送的每一船粮,给他们递的每一次消息,最后都变成了砍在大明百姓身上的刀。”
顾铮手腕轻抖,扇面上的绿色微光开始流转,仿佛活了过来。
【神通发动:心灵映射(恐惧加强版)】
呜——!
原本寂静的牢房里,突然刮起了一阵不知从哪来的阴风。
风不是吹在皮肤上,是直接吹进骨头缝里,冻得赵员外几个牙齿瞬间开始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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