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明口中的“田野调查”,听起来带着点学术气息,可当我们真正踏上前往辽中边缘那片丘陵地的长途汽车时,感觉就完全变了味。
汽车颠簸在坑洼的柏油路上,扬起的尘土把车窗糊得一片模糊。车厢里弥漫着鸡鸭的腥臊和汗味,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着我们这四个格格不入的年轻人。于胖子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帆布背包,里面装着两把折叠工兵铲和一些粗麻绳,是他不知道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换来的。大龙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里面塞满了矿泉水、压缩饼干,还有他那把用着最顺手的开山镐,用旧床单裹着,露出冰冷的金属头。
我和李义明则轻装简行。我负责观察和警戒,他只带了他的宝贝笔记和一个罗盘。
“我说四眼,你这玩意儿靠谱吗?”于胖子凑过去,看着李义明手里那个古旧的黄铜罗盘,指针在微微颤动。
“这是仿古的,但基本原理没错。”李义明头也不抬,手指在地图和我们窗外的地形之间比对着,“‘分金定穴’是极高深的技术,我们暂时用不到。但根据记载和地形走势,结合罗盘定位,可以大致圈出可能存在古墓的区域。”
他指着远处一片连绵的、植被不算茂密的土丘:“看那边,山势蜿蜒,前面有小河环绕,虽然水快干了,但地形格局还在。按风水说法,算是‘玉带缠腰’,是古代小富之家比较喜欢的葬地。”
大龙憨憨地问:“啥叫玉带缠腰?”
“就是河水像腰带一样绕着山,吉利。”于胖子抢着解释,虽然他可能也是刚听李义明说的。
我们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口下了车。烈日当空,晒得人头皮发麻。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和不知名虫子的鸣叫。
按照李义明的指引,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片土丘。脚下的土地干裂,杂草丛生,偶尔能看到一些散落的、风化严重的青砖碎块。
“看这些砖,”李义明蹲下身,捡起一块仔细看着,“纹路和质地,像是明末清初民间窑口的东西。这里……可能真有东西。”
他的话让我们精神一振。于胖子搓着手,眼睛放光:“妈的,看来有戏!”
我们在一片背风的山坡下停了下来。这里的地势相对平缓,土层颜色与周围略有差异,而且明显有几个不起眼的、长满荒草的土包。
“就这儿了!”于胖子把背包往地上一扔,抽出工兵铲,“胖子我打头阵,先探探!”
“慢着!”李义明赶紧拦住他,“不能乱挖!得先确定方位和深度。而且,万一有墓道或者墓室结构,乱挖容易塌方。”
他拿出罗盘,又对照着笔记和太阳方位,在那几个土包之间来回走了几趟,眉头紧锁。我和大龙在一旁警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总觉得周围的草丛里随时会跳出人来。
“这里,”李义明最终在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几乎与周围平地无异的土包前停下,“土层是回填土,比较松软。而且,你们看,这周围的草长得特别茂盛,可能是因为下面的土壤曾经被翻动过,更肥沃。”
“行家啊四眼!”于胖子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说干就干。于胖子和大龙轮流上阵,用工兵铲和开山镐开始挖掘。泥土被一铲一铲地刨出来,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的衣服。我和李义明则一个望风,一个负责记录土层变化。
挖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深度已经超过一人高。大龙力气大,一镐头下去,突然传来“咔”一声脆响,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有了!”于胖子兴奋地低吼。
我们全都围了过去。大龙小心翼翼地清理开周围的浮土,露出下面一块巨大的、表面粗糙的青石板。
“是墓顶石!”李义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小心点,看看能不能撬开!”
希望就在眼前,我们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于胖子和大龙用撬棍卡住石板边缘,我和李义明也上去帮忙。四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喊着号子。
“一、二、三……起!”
青石板发出沉闷的摩擦声,被我们撬开了一道缝隙。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腥味和陈腐气息的味道从缝隙里涌了出来,呛得我们直咳嗽。
于胖子迫不及待地拿起手电筒,朝着缝隙里照去。
光线刺破了下方浓郁的黑暗,隐约勾勒出一个狭窄空间的轮廓。
下一秒,于胖子脸上的兴奋表情凝固了,随即垮了下来,变成了一种极度的失望和晦气。
“操!”他骂了一句,把手电筒光在下面扫了扫,“妈的,是个空的!”
我们凑过去一看,心都凉了半截。手电光下,是一个仅能容纳一具棺椁的小小墓室,里面空空如也,别说陪葬品了,连块像样的棺材板都没剩下,只有一些腐烂的木头渣子和散落的泥土。
第一次“田野调查”,我们找到了墓,却是个早已被前人光顾过的“空壳”。
希望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烈日下,我们四个人站在盗洞口,看着下面的空空如也,浑身被汗水和失望浸透,半晌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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