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的休整,在净源池水和那些奇异块茎的滋养下,如同甘霖降在久旱的戈壁。疲惫和饥饿暂时退去,伤口传来的不再是尖锐的疼痛,而是愈合带来的酥麻痒意。葛艳的呼吸变得更加平稳悠长,脸色也红润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明显好转。秦远山的情况复杂一些,池水似乎压制了部分精神污染的躁动,让他不再胡言乱语和挣扎,可眼底那抹散不去的、仿佛凝结着暗红阴影的涣散,昭示着污染的根深蒂固。
我们将剩余的干苔藓和能找到的最柔软兽皮垫在简易担架,已经用找到的韧性藤蔓重新加固上,尽量让伤员躺得舒服些。老鬼提供的两块鞣制过的厚实熊皮也成了珍贵的保暖物,裹在葛艳和秦远山身上。
武器在手,食物和水源暂时无忧,还有了明确的路径,尽管听起来充满未知,这让队伍濒临崩溃的士气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振。连最沉默寡言、如今气质大变的老鬼,也成了此刻最坚实的依靠——尽管他那只异化的、流淌着幽蓝光路的手臂和眼中漠然的火焰,依旧时刻提醒着我们,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沉默可靠的盗墓手艺人。
休整时间到。老鬼第一个起身,动作依旧带着一丝僵硬,但步伐稳定。他背上了一个用兽皮和藤条自制的简陋背囊,里面装了一些风干的块茎、肉干和几个水囊。那把流转着幽蓝微光的短刀插回腰后,异化的左手则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那隐隐散发的能量波动,让人无法忽视。
“跟着我,保持安静,注意脚下。”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们依次背上分配到的少量补给,拿起武器。我和于胖子负责在前方用猎弓警戒,虽然箭矢不多,只有二十几支,李义明和另一名队员抬着担架居中,陈雯抱着油灯垫后,也兼顾后方。
老鬼率先钻进了那条被钟乳石半掩的狭窄缝隙。缝隙初极狭,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岩壁湿滑冰凉。走了约莫十几米,前方豁然开朗,但光线并未变得明亮——我们进入了一条完全开凿在岩壁内部的古老隧道。
隧道高约两米,宽约一米五,顶部呈拱形,岩壁上残留着明显的、粗糙而有力的开凿痕迹,工具似乎是某种坚硬的石镐或金属钎子。岁月的风化和水汽的侵蚀在岩壁上留下了深深的沟壑和暗色的水渍,但整体结构依然坚固。隧道并非笔直,而是沿着山体内部蜿蜒向下,坡度平缓。最奇特的是,在隧道两侧的岩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微弱乳白色光芒的圆形石头,如同古代的“路灯”,提供了刚好能看清脚下和前方几米路况的照明。这光芒的质地,与“镇海塔”和“净源池”的能量同源,显然也是“守约人”的手笔。
空气在这里流通不畅,带着浓郁的土石气息和一丝陈年的霉味,但很干燥。脚下是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厚厚的浮尘,每一步都留下清晰的脚印。
老鬼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影在微弱的乳白“路灯”下显得格外沉默。他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会停下来,用那只异化的左手轻轻触摸岩壁上的某些特定凿痕或发光石头的底座,似乎在感应着什么,确认方向。那幽蓝的光路在他触碰时会微微发亮,与岩壁产生某种无声的共鸣。
我们跟在他身后,也保持着沉默,只有脚步声和担架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在幽深的隧道中回荡。气氛压抑而肃穆,仿佛行走在一条通往远古时光的墓道之中。
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前方的隧道开始出现岔路。有些岔路被碎石堵死,有些则黑洞洞地延伸向未知的黑暗。老鬼没有任何犹豫,每次都选择那条岩壁上发光石头更多、凿痕更规整、能量感应更清晰的路径。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仿佛早已走过千百遍。
又走了许久,隧道前方终于不再是单调的岩壁和“路灯”。一丝凛冽的、带着冰雪和沙土气息的寒风,从隧道尽头吹了进来!同时,光线也变得更加明亮——不再是人工的乳白光芒,而是灰白色的、属于外部世界的自然天光!
出口,到了!
我们精神一振,加快脚步。隧道在这里变得略微宽敞,尽头是一个半圆形的、如同观景台般的洞口,洞口外……是令人屏息的壮阔景象!
我们站在一面近乎垂直的、高达数百米的巨大山崖中部!脚下是开凿在崖壁上、仅容一人通过的、古老的悬空栈道!
栈道宽不过一尺余,用粗大的、早已风化发黑的原木嵌入岩壁凿出的石孔中搭建而成,外侧没有任何护栏!木板之间缝隙很大,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腐朽断裂,露出下面令人头晕目眩的虚空!栈道顺着陡峭的崖壁,呈“之”字形,一路向下,蜿蜒消失在下方被晨雾和云气笼罩的、深邃的峡谷之中。
狂风毫无遮挡地从峡谷对面吹来,卷起冰冷的雪粒和沙尘,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栈道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仿佛随时会解体。低头望去,峡谷深不见底,只能看到灰蒙蒙的雾气翻滚,隐约传来下方河流奔涌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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