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水接过碗,没察觉她的局促,只随口道:“谢了。你也烤烤火,看你手冻得通红。”
这话让雪里红心里又是一暖,嘴上却不饶人:“山里摸爬滚打惯了,这点冻算啥?倒是你,揣着那破布老虎,当心成了邪祟的靶子。”
话一出口她就悔了——明明是想关心,说出来却带了股子冲劲,跟训绺子似的。
陈江水笑了笑,把布老虎往怀里塞得更紧:“这是秀莲给娃子缝的,揣着它,心里踏实。”
提到秀莲和娃子,雪里红攥着窝头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白了。
她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声音软了些:“你还记得屯东头的老磨坊不?门口那棵歪脖子榆树,夏天知了吵得人睡不着。”
陈江水擦碗的手顿了顿:“你怎么知道?那磨坊早塌了。”
“俺也是松岭屯的。”雪里红的目光飘向洞外的黑暗,语气里没了往日的硬气,反倒带了点涩。
“俺爹娘是采参的,六岁那年带俺去县里,遇上熊瞎子……是胡子头救了俺,教俺耍刀弄枪,说在山里,拳头硬才活得下去。”
她往篝火边凑了凑,手伸到火边烤着,指尖微微发颤:“这些年,俺在山里飘着,刀光剑影里滚过来,从没敢想过回头。可方才听你说狗剩,忽然就想起俺娘了——她也给俺缝过布娃娃,红布做的,跟你这只差不多。”
陈江水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和传闻里的女匪首判若两人。
她脸上那道浅疤,是当年跟山匪火拼时留下的,听说当时她捂着伤口,还砍倒了两个敌人。
可此刻,她眼里竟闪着点细碎的光,像个想家的姑娘。
“记起来了。”陈江水忽然开口,“那年冬天,屯里来了个浑身是伤的小丫头,缩在炕角,攥着个破布娃娃。俺娘给你煮了姜汤,还找了件俺的小棉袄给你穿。”
雪里红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喜,随即又黯淡下去,嘴角牵了牵:“没想到你还记得。俺还以为,屯里人早把俺忘了。”
“没,没忘。”陈江水摇摇头,“俺娘总念叨,说那丫头命硬,将来定有出息。”
这话让雪里红的心跳又乱了,她赶紧别过脸,假装添柴,火光映得她脸颊发烫。
她想再说点什么,比如这些年她总梦见松岭屯的歪脖子榆树,比如她其实一直打听屯里的事,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硬邦邦的一句:“别光顾着说话,赶紧吃点东西,夜里说不定有硬仗。”
喜欢林海雪尸请大家收藏:(m.38xs.com)林海雪尸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