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有了些积蓄,赵砚便开始着手改善家中最基础也最迫切的几样生活条件。首要任务,便是解决如厕和洗漱问题。前身留下的那个简陋粪坑,既不卫生也不方便,尤其对家中女眷而言,更是难堪。而用柳枝蘸盐或草木灰刷牙的方式,也让习惯了现代卫生的赵砚难以忍受。
他先在屋后选定一处下风向的位置,规划好旱厕的布局。然后便开始动手挖坑、和泥、准备脱制土坯。这些土坯晾干后,可以用来砌筑旱厕的墙体,既结实又相对隔味。
郑春梅劈完柴,已是满头大汗。李小草按照赵砚的吩咐,端给她小半碗焦黄的锅巴和一碗飘着零星油花的肉汤(实则是稀释过的熊骨汤)。
“春梅嫂子,先垫垫肚子吧。”李小草说道。
郑春梅连忙双手接过,连声道谢。她走到一边,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硬邦邦却喷香的锅巴,细细咀嚼。然后,她双手捧起那碗汤,看着汤面上浮着的点点油星,眼中竟有些湿润。她已经记不清上次喝到带油腥的汤是什么时候了。她小口啜饮着,温暖的汤汁下肚,驱散了寒意,也带来了久违的饱腹感。她心中对赵砚的感激和依赖,不禁又深了一层。
喝完汤,她感觉浑身都有了力气,主动走到赵砚身边:“赵叔,我来帮您和泥脱坯!”
赵砚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按我画的模子来,土要和得匀,坯要脱得实。”
“诶,好嘞!”郑春梅干劲十足地忙活起来。
周大妹在厨房门口看着,低声对身旁的李小草说:“看见没?公爹这手段,既让她干了活,又让她念着好。一碗汤,比说多少话都管用。”
李小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嫂子,我明白了。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忙活到近午,郑春梅感觉有些不适(哺乳期妇女劳作后的自然反应),脸红着向赵砚告假:“赵叔,我……我先回去给孩子喂口奶,下午再过来。”
赵砚应了一声,没有多留。他擦了擦汗,准备休息片刻。家里的日子,正在他的规划下,一点点发生着改变。
与此同时,赵家老宅却是一片愁云惨雾。赵伟被从乡里抬了回来,乡郎中的诊断如同晴天霹雳——伤势过重,脊骨受损,下半身瘫痪已无治愈可能,往后余生只能在床上度过。
赵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大儿子是她全部的指望和骄傲,如今成了废人,不仅无法给她养老,反而成了拖累。她哭天抢地了一阵,强撑着精神问孙子赵大宝:“治伤的钱……还剩下多少?”
赵大宝哭丧着脸:“奶奶,哪还有钱啊!我爹攒的那点家底,娶后娘花了一些,平日吃酒赌钱又花了一些,这次看伤抓药,早就掏空了!乡里医馆说还欠着药钱呢,不给钱就不让走,我是实在没办法才回来讨主意啊!”
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她手里倒是还偷偷藏着几两压箱底的银子,那是她最后的依靠,是万万不能动的。她把目光投向了四儿媳钱秀兰。
钱秀兰一听要钱,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娘,您看我做什么?我家的情况您还不知道?孩子他爹手断了,干不了活,家里就靠我一人撑着,哪还有余钱?再说,大哥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钱填得满?”
老太太知道四儿媳泼辣,不好相与,但眼下别无他法。她心一横,说道:“老大废了,老四伤了,现在家里就老三还好端端的!他是兄弟,不能见死不救!秀兰,你跟我去老三家!他必须出这个钱!”
钱秀兰眼珠一转,觉得这是个机会。若能逼赵砚出钱,自家也能轻松点,便应和道:“娘说的是!老三不能光顾着自己享福!大宝,你也去!”
于是,老太太带着钱秀兰和赵大宝,气势汹汹地来到了赵砚家门外。
赵砚刚吃完饭,正在屋内歇息,就听到院门外传来老太太尖利的叫骂声:“赵老三!你给我滚出来!”
周大妹和李小草脸色一变,紧张地看向公爹。
赵砚眉头微蹙,起身走到院中,打开院门。只见老太太双手叉腰,钱秀兰和赵大宝一脸不善地站在身后。
“娘,四弟妹,大宝,你们这是做什么?”赵砚语气平静。
老太太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做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你大哥瘫在床上了,你四哥手也断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倒好,关起门来吃香喝辣,一分钱不肯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钱秀兰也帮腔道:“三哥,我知道你跟大哥四哥有些过节,可现在是救命的时候!你不能这么狠心啊!外人都知道你接济刘家,怎么轮到自家兄弟反而不管了?”
赵大宝跟着嚷道:“三叔,你要是不管,我爹和我四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罪人!”
赵砚看着他们,心中冷笑。他等三人嚷完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娘,您这话说的不在理。大哥四哥受伤,我也很难过。但您别忘了,我那两个养子的抚恤银,可是被大哥一手拿去,说是替我给娘尽孝了。这事,村老那里可是立了字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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