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压力,重重压在李昀身上。方才的欣慰与赞许瞬间被惊怒和怀疑所取代。
长安城内出现与骊山邪气相同的症状,这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彻底打乱了局面,也将李昀瞬间推到了风口浪尖。
“父皇明鉴!”李昀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保持着镇定,迎向皇帝的目光,语气沉稳却急切,“骊山核心祸源确已被毁,‘渊眼’能量平息亦是事实,儿臣愿以性命担保!长安城突发此变,绝非骊山残余能量自然扩散所致!”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若有若无地在武婕妤身上停留了一瞬:“此间缘由,只有两种可能!其一,骊山之下,或许还存在我等未曾发现的、更细微的泄漏裂缝,邪气通过地下水脉或其他隐秘途径渗入京城。其二……”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斩钉截铁:“便是有人故意将沾染了邪气的物品,甚至是提炼浓缩后的邪毒,带入了长安城,刻意散布制造混乱!”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故意散布?这可是滔天大罪!堪比谋逆!
“吴王殿下!”长孙无忌眉头紧锁,开口问道,“此言可有依据?那邪气如此可怕,何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恶毒之事?又有何目的?”
“依据?”李昀冷笑一声,“永安坊、曲江池与骊山相距甚远,若是自然扩散,为何偏偏是这两处人员密集之地率先爆发?而非沿途村镇?此其一。其二,儿臣等在返回途中,于山谷遭遇伏击,对方使用的弩箭之上,便淬有能令人迅速异变的邪毒!儿臣的一名护卫便是因此受伤,李孝恭将军及其麾下士卒皆可作证!那伙伏击者,行动有序,训练有素,绝非寻常匪类,其目标明确,就是要将儿臣等灭口,阻止真相呈报父皇!”
他猛地转向李孝恭:“李将军,那枚耳坠!”
李孝恭立刻会意,从怀中取出那枚金镶玉耳坠,双手呈上:“陛下,此乃搜寻山谷时,在伏击者潜伏之处发现之物。末将已查问过,并非我军中士卒所有。”
内侍接过耳坠,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拿起耳坠,仔细观看,脸色越发阴沉。他能坐到这个位置,绝非庸碌之辈,刚才的惊怒过后,理智迅速回归。李昀的分析合情合理,尤其是伏击和毒箭之事,有李孝恭作证,几乎可以确定是有人暗中作梗。
而这枚明显属于女子的精致耳坠出现在伏击现场,其意味不言而喻。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身旁的武婕妤。
武氏此刻脸色微微发白,眼中充满了委屈和惊愕,她连忙跪下,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明鉴!这……这耳坠确是臣妾之物,但……但几日前便已遗失,臣妾还让宫人好生寻找过,却不想……不想竟被歹人拾去,用以构陷臣妾!臣妾区区一介女流,久居深宫,如何能指使得了那般穷凶极恶之徒?又怎会行此祸国殃民之事?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她哭得梨花带雨,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这番表演可谓滴水不漏。丢失首饰是常事,根本无法作为直接证据。她巧妙地将自己塑造成被陷害的弱者形象。
李世民看着她,眼神复杂,沉吟不语。他确实喜爱武氏的聪慧可人,但也深知后宫争斗的阴暗。此事牵扯太大,仅凭一枚耳坠,确实难以定论。
房玄龄适时开口:“陛下,当务之急,是立刻处置长安疫情,稳定民心,并彻查邪气来源。吴王殿下刚刚历经艰险,身负伤势,不如先让殿下稍事休息,由太医诊治。同时即刻下令,命京兆尹、金吾卫全力封锁疫区,依照骊山经验处置患病人群,并严查所有近日从骊山方向入城的人员物资!”
老成谋国之言,瞬间将焦点拉回了最紧急的事务上。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和疑虑,恢复了帝王的冷静:“玄龄所言极是。即刻传朕旨意:京兆尹、金吾卫按吴王所述之法,严格处置疫区,胆敢散布谣言、制造恐慌者,立斩不赦!命百骑司暗中彻查邪气来源及山谷伏击之事!李孝恭,增派兵力,严密监控骊山各处通道,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入山!”
“臣(末将)遵旨!”众人领命。
“昀儿,”李世民看向李昀,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先下去好生休养,详细经过,待明日再细细禀来。你之功绩,朕记在心中。”
“谢父皇!儿臣告退。”李昀知道此刻不宜再多言,行礼后,在内侍的引领下退出了温泉殿。
走出大殿,晚风一吹,李昀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短短一刻钟,可谓惊心动魄,丝毫不逊于地下基地的搏杀。
武氏一党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毒!竟然用散布瘟疫的方式来构陷他,动摇他的功劳和信誉!其心可诛!
他回到安排的偏殿,薛万彻和程处默立刻围了上来,他们也已听到了风声,面露忧色。
“王爷,情况如何?”薛万彻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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