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的枪声炒豆子似的响成了一片。
有了萧辰刚才那一嗓子，这帮东北汉子算是彻底红了眼。
也不管什么战术不战术了，抄起手榴弹就往鬼子人堆里扔，甚至有人抱着炸药包就往上冲。
局势算是暂时稳住了。
萧辰没在这里多待。这地方是绞肉机，但他不是绞肉的刀，他是那根要捅穿心脏的针。
“王团长，这边交给你了。”
萧辰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缴获的日军指挥刀，掂了掂分量。
王铁汉正在指挥机枪手压制鬼子的冲锋，满脸是灰，听见这话一愣。
“你去哪？鬼子的后续部队正源源不断地往上填，咱们这点人撑不了多久！”
“我去把水龙头关了。”
萧辰指了指远处那座最高的建筑——关东军设在满铁附属地的临时指挥部。
“那是鬼子的心脏。板垣征四郎和本庄繁都在那儿。”
王铁汉倒吸一口凉气。
“你疯了？那是鬼子的大本营！光是宪兵队就有一个大队，更别说还有重机枪阵地和碉堡！你一个人怎么冲过去？”
“一个人，目标小。”
萧辰不想废话，转身就要往火线外冲。
就在这时候，一阵马达的轰鸣声，硬是挤进了嘈杂的枪炮声里。
嗡——！
一辆墨绿色的侧三轮摩托车，像是一头撒欢的野驴，歪歪扭扭地撞开两个试图阻拦的鬼子兵，一个漂移，横在了萧辰面前。
车斗里全是土，车身上还带着好几个弹孔。
骑车的是个姑娘，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脸上还抹着两道黑灰，那双大眼睛却亮得吓人。
翠儿。
“上车！”翠儿大声喊道，声音在爆炸声里显得又脆又亮。
萧辰眉头一皱：“胡闹！回去！”
“回哪去？这奉天城哪还有安全的地儿？”
翠儿一拧油门，发动机发出一阵咆哮。
“我知道你要去哪！那地方离这儿有三公里，中间隔着鬼子的三道封锁线！等你跑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那是去送死。”萧辰盯着她。
“我不怕死，我就怕死得窝囊！”
翠儿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眼神却倔得像头驴。
“再说了，我是抗联的交通员，奉天城的路，没人比我熟！我送你一程！”
萧辰看着她那张稚嫩却坚定的脸。
几秒钟后。
他没再说话，长腿一跨，直接跳进了摩托车的车斗里。
“坐稳了！”
翠儿脸上绽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猛地松开离合，油门拧到底。
轰！
摩托车像是一发出膛的炮弹，冲出了北大营，直接扎进了外面密密麻麻的日军阵地里。
这一路上，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前面有路障！冲不过去！”翠儿大喊，前面是两个沙袋堆成的机枪阵地，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喷着火舌。
“撞过去！”
萧辰站在车斗里，风衣被狂风扯得笔直。他手里的指挥刀猛地向前一劈。
一道肉眼可见的气刃飞了出去。
噗！噗！
那两个日军机枪手连人带枪被劈成了两半。
翠儿压低身子，摩托车从两具尸体中间呼啸而过。
子弹像雨点一样打过来。
叮叮当当！
萧辰手里的刀挥舞成了一团银光，泼水不进。
那些射向翠儿和油箱的子弹，全都被他磕飞了出去。
“左转！那里有个战壕！”
“飞过去！”
萧辰一只手抓住摩托车的护栏，在那辆车冲出土坡的一瞬间，他猛地往上一提气。
几百斤重的摩托车，硬是被他带着在空中滑翔了十几米，越过了那个满是尖刺的战壕，重重地砸在对面的土路上。
减震器发出咯吱一声哀鸣，但车没散架。
这一路狂飙，只有两个人的冲锋，却把沿途的日军吓傻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打仗的，一辆破摩托车，愣是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凡是敢靠近的鬼子，还没看清人影，脑袋就搬了家。
终于。
那座挂着膏药旗的三层小楼出现在了视野里。
门口是沙袋工事，还有两辆豆丁坦克堵着大门。
“到了！”翠儿大喊，手都在抖，“全是鬼子！没路了！”
萧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还有那两个正转动炮塔的坦克。
“没路？”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
“老子走过的地方，就是路！”
他猛地一跺脚，整个车斗都往下沉了一截。
“加速！撞门！”
“啊？”翠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撞进去！”
翠儿也是豁出去了，大叫一声，把油门拧到了极限，整个人都趴在了车把上。
摩托车发出最后一声濒死的咆哮，速度飙到了八十迈，直直地朝着那两辆坦克的缝隙撞了过去。
就在即将撞上的那一瞬间。
萧辰动了。
他一把抓住翠儿的后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她提了起来，护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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