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中,亿万年沉积的盐晶此刻仿佛被集体赋予了邪异的生命,如同千万只自幽冥睁开的鬼眼,随着地脉深处能量的剧烈波动而明暗闪烁不定。
那冰冷、无机质的光泽交织变幻,将洞中本就一触即发的气氛,陡然推向了极度紧张、令人窒息的境地。
唐守拙的意识还深陷在那十种未来景象交织成的、充满矛盾与撕裂感的幻境漩涡之中,试图捕捉一丝命运的线索。
而另一侧,林雪的身体却毫无预兆地发生了更为惊人的异变!她的机械瞳孔骤然缩成两个冰冷的针尖,内部的精密结构发出细微的“嗡”声。
刹那间,极度低温的氮气冰雾从她的合金眼眶缝隙中如微型火山般喷薄而出!
那冰雾并非散漫的寒气,而是凝聚成一团团如有实质的白色寒烟,瞬间弥漫开来,所到之处,空气中的水分被瞬间冻结成冰晶,连岩壁都覆上一层白霜,仿佛整个空间都被一股绝对零度的力量瞬间拽入了冰封的墓穴。
那些原本因量子效应而处于半虚半实、闪烁不定的盐粒,在这突如其来的极寒之下,瞬间失去了活性,如同被定格的时间碎片,化作细小的冰霰,如雪花般轻盈地在林雪冰冷的瞳孔前缓缓飘落、堆积。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凝固的量子盐粒并未无序散落,而是在某种无形力场的操控下,眨眼间在她眼前编织成一张由发光数字构成的倒计时蛛网。
每一个数字的冰冷跳动,都伴随着一记沉重的、直接敲打在灵魂上的青铜编钟声响——那音色,与唐守拙幼时在荒废巫溪盐庙角落听到的、用于安抚枉死盐工亡魂的镇魂曲调一模一样!
可此刻,这本该庄重肃穆的古调,却诡异地裹挟着尖锐的、带有明显俄式卷舌音特征的电磁震颤,如同一个来自阴间的合成音,透着彻骨的寒意与威胁:
“选镇脉…否则…整个禹中半岛…都将为你…陪葬…”
这混合着古老巫祝韵律与冷战科技残响的警告,直接从林雪的发声单元传出,她的声线变得非人,夹杂着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电磁杂音。
与此同时,她左腮仿真度极高的人造肌纤维,如同遇到强酸的蜡像,突然开始软化、熔解,粘稠的液态物质缓缓流淌下来,暴露出下面精密的机械结构。随着肌肉的剥落,一幕令人震惊的画面展现在众人眼前——那并非简单的齿轮,而是由无数微缩齿轮精密咬合、构成的《喀秋莎》火箭炮齐射时的旋律动态简谱!
那些刻着西里尔字母的微小齿盘随着啮合转动,竟将原本雄壮激昂的旋律残忍地碾碎、拆解,然后重新组合,最终在空气中幻化出一幅1958年泛黄文件的全息投影:
墨迹斑驳的《尸解仙活性转化协定》条款如同鬼魂般在冰冷的盐壁上缓缓浮动、放大。其中第七条被刺目的朱砂粗暴地圈出,字迹仿佛由鲜血书写:
“试验体须无条件接受并永久承载山城地脉核心炁眼坐标植入……”
唐守拙死死盯着林雪这非人的变化,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具机械躯壳为何能展现出如此诡异的、混合了苏式工程与超自然契约的力量,更无法想象这份早已被尘埃掩埋的绝密协定,如何像跗骨之蛆般与自己的血脉命运紧紧缠绕。
腔洞中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万年坚冰,局势愈发危急且超出常理。
与此同时,唐春娥的身体状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恶化。她那一头象征岁月与沧桑的银白发丝,正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以惊人的速度盐晶化!每一根发丝都被迅速包裹在透明的盐壳中,变得坚硬、脆弱,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如同临终叹息般的诡异光泽。
她脸上那些深褐色的老年斑也不再安分,如同活物般蠕动、延伸,缓缓连接成一幅复杂而古老的星宿轨迹图,仿佛她的生命正与天上的某种力量强行共鸣。
“三娃子!莫信那妖女的鬼话!”
唐春娥用尽力气嘶吼着,声音因极度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一口粘稠的黑血随之喷溅在唐守拙冰凉的后颈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和不祥的气息。
唐守拙猛地回头,只见姑母那双曾经在深山老林里扼死过豹子的、青筋毕露的手,正死死抵住他后腰上那个家族传承的、此刻灼热如烙铁的巴蛇图腾。
一股强烈而诡异的炁脉共振,通过姑母的手掌蛮横地灌入他的体内!
就在这一瞬间,唐守拙因早年矿难留下的尘肺旧伤部位,皮肤突然如久旱的土地般龟裂开来!裂痕中,并非血肉,而是青灰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龙鳞状结晶刺破而出!
每一片新生的鳞甲,都像是一个微型的、充满怨念的放映机,强行向他投射出未来的恐怖幻象:
他看到夹陵江水狂暴地倒灌进渝中母城,平日里温顺的江水如同挣脱枷锁的恶龙,掀起的巨浪吞噬街巷;洪崖洞那片依山而建的吊脚楼群,在一种诡异的、汞银色的光焰包裹下,竟脱离了地基,如同燃烧的幽灵船队,在滔天洪水中缓缓浮空,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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