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峰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化作不解，“师傅，不练高强度我能接受，可本门功夫为什么也禁了？”
“傻小子，”李清风叹了口气，拂尘柄轻轻点了点陈峰的膝盖，“为师传你的功夫，强筋健骨是真，可它骨子里是实打实的战场杀伐之技！你想想，若是在学校里练，被人瞧见，再遇上个心热又不知轻重的愣头青，软磨硬泡跟你学去几招……”
他目光变得深邃，带着不容置疑的忧虑，“功夫本无善恶，存乎一心。为师不担心你，却怕那些心术不正或不知轻重之人学去，出手狠辣，害人害己！届时，你又该如何处理？”
“师傅，这个……”陈峰一时语塞，他确实无法保证旁人品性和分寸。
“峰儿，”李清风语气缓和，带着语重心长的关切，“为师看着你长大，自然信你。可那些与你萍水相逢的同学，他们的心性，你如何能一眼看透？与其埋下这等隐患，不如让他们接触些安全平和的太极。”
看着徒弟纠结的表情，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你若实在手痒，非要练那刚猛的功夫，也不是不行。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关起门来练，总行了吧？”
听到还有私下练习的余地，陈峰心中稍安，虽然觉得不能随心所欲有些憋闷，但还是点了点头：“行吧，那我找没人的地方练。”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到杭城买个怎样的房子比较合适。
“走吧，”李清风起身，拂尘轻摆，“去殿外，让为师看看你这‘天才’，拳脚生疏了没有。”
陈峰欣然跟随，师徒二人来到大殿之外。开阔的庭院里，阳光正好，透过枝叶洒在光洁的青石地面上，映照着陈峰跃跃欲试的身影。这里，有足够的天地供他一展身手。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眼神变得坚定而专注。双膝弯曲，身体自然下沉，双手自身体两侧徐徐抬起，掌心相对。这沉稳的起势结束，便是行云流水的开始。
一呼一吸，悠长绵远；一收一放，劲力暗蕴。他的动作舒展圆活，似流水般连绵不断，每一式转折都带着沉实的力量。呼吸与动作完美契合，他仿佛化作了庭院中流动的气韵，与周遭的青石古木气息浑然一体。
李清风静立廊下，细细品察着陈峰的每一式。渐渐地，眼底漾开毫不掩饰的赞许。这孩子的造诣，已登堂入室，非复吴下阿蒙。
最后一式收势，气息归元。陈峰脸上不见丝毫疲惫，反而神飞扬。他转向师傅，眉梢眼角都挂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李清风被他这副毫不含蓄的得意劲儿逗得哈哈大笑，声音里满是认可：“好！好！打得好！记住喽，去了学校，就练这个！”
“知道啦，师傅！” 陈峰答应得干脆利落。
见徒弟应承下来，李清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抬眼望了望已近中天的日头，大手一挥，像赶小鸡似的：“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滚回家吃饭去！再磨蹭，你小子又得蹭掉我好几斤米面！”
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陈家每月借着“香火供奉”的名头，雷打不动给他账上划二十个w，道观的一应开销更是全包，连米面粮油这些日常所需，也是定期派人送的满满当当。
搁他年轻时那会儿，这笔钱能让他乐得找不着北——那时候的他，可是个实打实爱钞票的花花公子。
只是后来恩师仙去，仿佛一夜之间敲醒了他。什么金银财帛、鲜衣怒马，都成了过眼云烟。如今的他，钱照拿，可转身就把大头汇给远方的师门，剩下的也多半散给了观外几户揭不开锅的街坊。
陈家送来的那些米面油，倒是方便了他招呼那些面黄肌瘦的邻家孩子来，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饱饭——这繁华魔都的万丈红尘下，总有被遗忘的角落。
“得嘞！这就滚！您仓库那些米面，留着多喂几个小萝卜头吧！” 陈峰对师傅这套“哭穷”的把戏门儿清，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转身就朝山门溜达过去。
走出十来步，又回头扯着嗓子喊：“师傅！我走啦！您老多保重身体，别又光顾着喂小的把自己饿着了！”
“滚你的蛋！就你话多！” 李清风笑骂一句，声音洪亮，“记着我的话就行！”
“记——得——啦——！” 陈峰拉长了调子的应答声，带着少年人的清亮，随着他轻快的脚步，悠悠荡荡地飘了回来，在静谧的庭院中回荡。
车子刚停稳，陈峰人还没下车，清亮的声音已经传进了屋里：“妈——！我回来啦！”
“饿了吧？”王瑜璟闻声从客厅迎出来，脸上是早有所料的笑意，“特意让张妈把饭提前做好了，还多做了几样你爱吃的。快去洗洗手，我这就让她把菜端上来。”她看着儿子，满眼都是宠溺。
“您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点饿！”陈峰几步跨到母亲面前，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个拥抱，“爱你老妈！老妈最棒！”说完，便脚步轻快地冲向洗手间。
餐桌上，陈峰吃得又快又香，动作麻利却不粗鲁，碗筷碰撞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生猛劲儿。
瞥见母亲只是含笑看着自己，筷子都没怎么动，他立刻夹起一大块喷香的排骨，“啪”地放进王瑜璟碗里：“妈，您也吃啊！别光看我！”
“好，妈吃。”王瑜璟被他这直白的关心逗笑，顺从地拿起筷子，小口尝了尝儿子夹来的菜，眼里笑意更浓，“慢点吃峰儿，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直到胃里传来踏实的饱足感，陈峰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他夸张地往后一靠，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像个献宝的孩子：“妈！您看！这战绩辉煌！”
王瑜璟看着儿子懒洋洋倚在椅背上的样子，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坐会儿消消食再动。”
想到独自在道观清修的李清风，王瑜璟关切地问：“你师傅他老人家，身体还硬朗吧？”
“硬朗着呢！”陈峰答得干脆，“精神头比我都足！”
“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王瑜璟自然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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