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红尘?
问题在穹顶空间里回荡,撞上四壁又反弹回来,形成层层叠叠的回音。祭坛上方那团息壤依旧在变幻形态,淡金色的光芒随着回音的节奏明灭,像是在呼吸,又像是在等待。
文心竹没有立刻回答,她转头看向顾云深——这个在人间摸爬滚打三十多年,从底层一路爬到顶流的影帝,比她们任何人都更懂什么叫红尘。顾云深迎上她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文心竹笑了,她向前踏出一步,站在祭坛边缘,仰头看向那道纯白色的虚影,声音清晰得不带半点犹豫:“红尘就是我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开心了会笑,难过了会哭。”
虚影没有反应,文心竹继续:“红尘就是我有朋友可以依靠,有敌人需要对抗,有想保护的人,有放不下的责任。红尘就是我明知道自己不完美,但还是想努力活得更好一点——不是为了成仙,是为了对得起这趟人间行走。”
她顿了顿,手按在自己心口:“红尘就是这里会痛,会暖,会为了不相干的人愤怒,会为了在乎的人拼命。红尘就是……我们四个现在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飞升,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好好活着。”
话音落下,穹顶空间安静了三秒。
然后,祭坛上的阵法纹路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光芒不是刺目的白色,而是一种温暖的、像夕阳余晖般的橙金色。光芒汇聚到虚影身上,那双纯白色的眼睛,渐渐染上了虹膜的色彩——左眼是琥珀色,右眼是深褐色,像是把人间最普通的两种瞳色揉在了一起。
虚影开口,声音不再苍凉,多了些温度:答得浅,但真。
第二问:何谓仙?这个问题抛给了火爆昙。
她上前一步,与文心竹并肩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虚影:“仙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不是脱离尘世的逍遥。仙是……一种可能性。”
她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功德金火从指尖涌出,不是攻击姿态,而是温顺地在她掌心流淌,像一捧流动的熔金。
“仙是凡人能做到却不敢想的可能,是规则之内却超越常规的可能,是绝望之中还能抓住一丝光的可能。”她轻声说,“所以红尘仙,不是要在人间造一个仙界,而是要把‘仙’这种可能性,种进凡人的心里。让他们知道,即使身处尘埃,也能仰望星空——而且星空,会回应他们的仰望。”
功德金火在她掌心变幻形态,时而凝聚成含苞的花,时而舒展成展翅的鹤,最后散成漫天光点,又缓缓收拢回她体内。
整个过程中,祭坛上那团息壤的变幻节奏,始终与金火的流动保持着微妙同步。
虚影的眼睛又变了,琥珀色和深褐色的虹膜里,开始浮现细密的金色纹路,像叶脉,又像电路。纹路缓慢延伸,最终在瞳孔中心交汇,凝聚成两个微小的、旋转的星图。
答得深,但偏。
第三问:何谓汝之道?这个问题,四个人同时看向了对方,然后他们几乎同时笑了起来。
顾云深先开口:“我的道在镜头里,在故事里,在每一个能打动人心的人物里。我用凡人的方式,为她们的仙道铺路。”
陆北辰接着:“我的道在数据里,在逻辑里,在能把虚幻力量解析成可控参数的科学里。我用科技,为她们的仙道架桥。”
火爆昙:“我的道在音符里,在旋律里,在能把痛苦抚平成希望的疗愈里。我用音乐,为仙道塑魂。”
最后是文心竹,她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我的道在疯里,在闯里,在敢把天捅个窟窿还要问为什么不能捅的莽撞里。我用这股疯劲,为仙道开道。”
四人说完,彼此对视。没有事先商量,但每句话都严丝合缝地接上了前一句,像是早就排练过千百遍的合唱。事实上,他们根本不需要排练——这就是他们一路走来的真实写照,是每一次危机中自然而然的分工,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虚影沉默了更久,久到穹顶上的宝石星图都旋转了三十度角,久到祭坛周围的阵法光芒都开始微微暗淡。
然后,虚影抬起双手——那双原本半透明的手,此刻凝实成了白玉般的质感。它双手在胸前合拢,再缓缓分开。
掌心之间,那团拳头大小的息壤分裂了。
不是裂成两半,是像细胞分裂般,从主体上脱落下一小团,大约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小团息壤飘浮起来,飞向四人,在他们面前悬停。
汝等之道,吾已见。红尘为土,仙道为种,汝等为水、为光、为破土之力。
然息壤非礼,不可轻予。
虚影的声音变得庄严:此为一粒息壤之种,可生根,可生长,可随汝等之道演化成形。若汝等能以红尘滋养,以功德浇灌,以众生愿力为阳光——待其长成之日,便是红尘仙域奠基之时。
话音落下,虚影开始消散,从双脚开始,化作无数光点,光点向上飘升,融进穹顶的宝石星图里。星图骤然明亮,所有宝石同时绽放光芒,光芒在穹顶中央汇聚,投射下一道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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