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晏舟从身后抱住的那一刻，沈清悦的身体本能地僵住了。
他的怀抱很温暖，手臂结实有力，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男性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不同于书店角落那个带着安抚意味的拥抱，这个拥抱，带着更明确的、属于男女之间的亲密和……占有欲。
她应该推开他的。
按照她之前的计划，在她没有完全想清楚之前，不应该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可是……
她发现，自己并不反感。
他的怀抱没有让她感到被侵犯的不适，反而有一种奇异的、久违了的安心感。
仿佛漂泊了很久的船，终于找到了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
她能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有些过速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带着点烟草味的熟悉气息。
甚至能感觉到，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那小心翼翼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力道。
他在紧张。
这个认知，让沈清悦心里那点残余的犹豫和戒备，又消散了几分。
她僵硬的身体，在他沉默而固执的拥抱中，一点点软化下来。甚至，不受控制地，往后微微靠了靠，将一部分重量交付给了他。
感觉到她的顺从，顾晏舟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埋在她发间的呼吸似乎也沉重了一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玄关，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里交织。
过了好一会儿，沈清悦才轻轻动了一下，低声道：“……先关门。”
顾晏舟这才如梦初醒，松开环住她的手，但依旧贴在她身后，伸手将敞开的门关上，落锁。
玄关的灯亮着，光线有些暧昧。
沈清悦转过身，抬起头，看向顾晏舟。
他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紧张，耳根泛着可疑的红晕，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期待，忐忑，还有一丝……怕被拒绝的脆弱。
这样的顾晏舟，是她从未见过的。
“顾晏舟，”她开口，声音还算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得有多快，“我们……谈谈？”
顾晏舟喉结滚动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两人走到客厅沙发坐下，中间隔着一小段礼貌的距离。
沈清悦深吸一口气，组织着语言：“我知道你这几个月……改变了很多。我也……感觉到了。”
她顿了顿，抬眼看他：“但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那些过去……我没办法当它们不存在。”
顾晏舟的眼神暗了一下，声音低沉：“我知道。我从来没指望你能轻易忘记。那都是我的错。”
“我不是要你认错。”沈清悦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说……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我现在……没办法立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可以尝试……不再把你推开。可以尝试……重新去了解现在的你。但是，我需要时间，也需要……看到你的持续。”
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和坦诚。
顾晏舟听着她的话，眼底那点黯淡重新亮了起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
“我明白。”他立刻回应，语气急切而郑重，“清悦，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更不敢要求你像以前那样……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追求你、重新让你认识我的机会。时间多久都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沈清悦看着他，心里最后那点冰碴，似乎也在这炽热的注视下，彻底融化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只是一个简单的“好”字，却让顾晏舟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乐章，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他忽然站起身，快步走向书房。
沈清悦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没过多久，他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出来，正是之前那份实验室的合同。
他走到她面前，将合同递给她，眼神清澈而坦荡：“这个，你收好。无论我们之间怎么样，这个实验室都是你的。它只关乎你的梦想和能力，不掺杂任何其他。我希望你能坦然接受它，不要因为我们关系的改变而有任何负担。”
沈清悦看着那份合同，又看看眼前这个眼神坚定的男人，心里最后一丝因为接受馈赠而产生的别扭，也烟消云散了。
他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他的支持，是无条件的。
她接过合同，放在茶几上，然后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真正轻松而带着暖意的笑容。
“嗯。谢谢。”
看着她真切的笑容，顾晏舟只觉得心头那块压了太久的大石，终于被挪开了。阳光照射进来，一片明亮。
他重新在她身边坐下，这次，距离近了些。
他试探着，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放在膝盖的手上。
沈清悦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顾晏舟的心彻底落回了实处。他收拢手指，将她微凉的手包裹在掌心，感受着那真实的、温软的触感。
“那我们……”他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从现在开始，重新……试试？”
沈清悦回望着他，看着他眼底那片不再冰冷、而是盛满了小心翼翼和真挚的深海，终于，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嗯。”她轻声应道，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试试看吧。”
试试看，抛开过去的阴影，以全新的目光，重新认识彼此。
试试看，这段曾经千疮百孔的婚姻，是否还能……焕发出新的生机。
夜晚温柔，灯光暖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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