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乡号】上，彻底乱了套。
万仙大阵的光幕就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修士们赖以生存的仙力、道法、神通，在这一刻，仿佛成了天大的笑话。
“我的身体…在消失…”
一个截教弟子惊恐地举起自己的手，他的手臂正变得虚幻，边缘分解成无数闪烁的、细小的方块，像风中的沙砾。
这不是死亡，这比死亡更让人恐惧。这是从存在的根本上被抹除。
“大道…我的大道…”
多宝道人双目圆瞪，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亿万载，早已与元神融为一体的大道感悟，此刻正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冰冷力量强行解读。
那股力量像个不耐烦的账房先生，将他的“多宝”之道打上了一个鲜红的“冗余”标签，然后准备将其彻底删除。
他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连反抗的“概念”都无法凝聚。
绝望，纯粹的绝望，笼罩了每一个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将要被“格式化”成一串无意义的数据时，一声极度不爽的抱怨，从那把天道躺椅的方向悠悠传来。
“吵死了！”
林凡被这股诡异的波动和弟子们的惊叫声彻底惹毛了。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加个油，然后找个清净地方继续研究怎么用新鱼钩，怎么就这么多破事？
他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因为“卡顿”而有些僵硬的筋骨，脸上写满了浓重的起床气。
他压根没理会那什么“逻辑因果律”武器，也无视了弟子们脸上那种天塌下来的惊恐。
林凡径直走出了船舱，站到了甲板的最前端。
那能将大罗金仙打回原形，能抹除一切道法的灰色波纹，扫过他的身体时，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掀起。
他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这套系统的规则，在他身上完全不生效。
他叉着腰，看着外面那漫天飞舞的灰色数据流，又瞅了瞅那些将【道乡号】团团围住、闪烁着刺眼红光的机械疙瘩，心中的烦躁终于达到了顶点。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整个至序神国，中气十足地破口大骂：
“我就是来加个油！你们给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玩意儿？！”
这句充满了市井味道、不掺杂任何道韵法力、纯粹是发泄情绪的抱怨，如同一记响雷，炸遍了整个机械神国。
“还能不能好了？啊？！”
林凡的声音继续回荡。
这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至序神国】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直接灌入了它的核心中枢。
正处于超负荷运算，准备将【BUG】彻底清除的核心意志，猛地一滞。
它那庞大无匹的计算力，头一次遇到了无法解析的难题。
“加油”…“花里胡哨”…“还能不能好”…
这些词语在它的逻辑库里根本不存在对应的概念。这不属于攻击，不属于交流，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信息交互模式。
这更像是一种…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抱怨？
“嗡…”
整个至序神国，那亿万艘准备执行“格式化”的机械战舰，表面的灰色符文在这一刻剧烈闪烁起来，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
覆盖在【道乡号】上的灰色波纹，也随之开始不稳定地波动。
甲板上，那些身体正在虚化的截教弟子们，发现“分解”的过程…停了。
多宝道人也从那种被“删除”的恐惧中挣脱出来，他呆呆地看着船头那个叉着腰、像个凡人一样骂街的身影，元神一片空白。
师尊他…
这是什么应对之法？
道法自然？不，这是道法骂人？
“我问你们话呢！一个个都哑巴了？”
林凡见对方没反应，火气更大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包围圈最前方一艘堪比星辰的巨大机械战舰。
“尤其是你！就你！个头最大，闪得最欢，刚刚倒数是不是你带的头？”
“我让你倒数了吗？！啊？！”
“轰！！！”
随着林凡这句纯粹是发脾气的质问，那艘被他指着的、足以轻易毁灭一方大千世界的星辰级战舰，内部所有的逻辑回路瞬间烧毁！
它表面的灰色符文在一瞬间变成了漆黑，然后，在一片死寂中，这艘庞大的战争兵器，就这么…解体了。
它不是爆炸，而是像一个被抽走所有螺丝的玩具，无数零件，从庞大的舰体上纷纷脱落，化作最原始的金属块，飘散在冰冷的虚空中。
这一幕，让【至序神国】的核心意志，第一次产生了名为“宕机”的现象。
也让【道乡号】上所有劫后余生的修士，集体石化。
广成子张着嘴，刚刚被碾碎的道心，此刻又被一种更加荒诞的力量，强行给黏合了起来，虽然上面全是裂纹。
他终于悟了。
什么大道，什么法则…
在师尊这里，好像都不如“让他不爽”的后果来得严重。
你跟他讲逻辑，他跟你讲物理。
你跟他讲物理，他直接掀桌子。
你跟他讲道理，他…他会骂街…
而且，他骂街，真的会死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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