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萧绝的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上回荡,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为什么背叛?
为什么如今又要舍身相救?
为什么……
苏妙妙静静地站在那里,夜风吹拂着她染血的白裙和面纱,勾勒出单薄而倔强的轮廓。她看着萧绝,那双曾冰冷空洞的眸子,此刻仿佛融化的寒潭,漾开层层复杂难言的涟漪。
有痛苦,有挣扎,有愧疚,还有一丝……深埋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柔。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着,似乎想要触碰什么,却又在半空中凝滞。她最终只是轻轻拉下了那方面纱。
月光下,她的容颜依旧绝美,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瓣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之火。
“因为……我不能……再看着你死一次……”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梦呓,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萧绝的心头!
再死一次?!
她……她知道前世的事情?!她知道那场背叛,知道他的陨落?!
这怎么可能?!
萧绝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他死死地盯着苏妙妙,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欺骗或幻觉。
但没有。只有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跨越了时空的疲惫。
“你……”萧绝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
苏妙妙的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弧度,那笑容比哭还让人心碎:“那一指……很痛吧……对不起……萧绝……对不起……”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记得!她什么都记得!前世的背叛,那穿心的一指,她全都记得!
那她为何还要那么做?!
巨大的震惊和混乱如同海啸般冲击着萧绝的心神。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为什么……”他再次问道,声音干涩,“既然记得……为什么还要……”
“魂印……”苏妙妙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指缝间,那些诡异的黑色纹路再次若隐若现,如同活物般蠕动,“是……魂印……教主……他能操控……我身不由己……”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压抑的痛苦。
“那一世……他……他以我的家族和神魂为要挟……我别无选择……”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涣散,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这一世……他……他提前找到了我……在我觉醒记忆之前……就种下了更深的魂印……”
萧绝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揪住!
魂印!果然是魂印!
前世的背叛,并非她所愿?而是被那万兽魂教的教主以某种方式操控胁迫?!
那这一世呢?她提前被种下魂印,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活在了别人的掌控之下?!
所以,她之前在矿坑的冰冷,在拍卖会外的拦截,都是身不由己?而刚才的示警,舍身触发陷阱,才是她拼尽全力的反抗?!
“教主……他很可怕……他想要……你的混沌本源……”苏妙妙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要站立不稳,“青阳城……是陷阱……楚家……只是棋子……快走……离开南域……越远越好……”
她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鲜血已然变成了浓郁的墨黑色!她身上的黑色纹路如同受到了刺激,骤然变得清晰,散发出不祥的光芒!
“呃啊——!”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抱住头跪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神中的清明迅速被冰冷的漠然所取代!
魂印的反噬发作了!
“妙妙!”萧绝心中一急,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
“别过来!”苏妙妙猛地抬起头,眼神已然恢复了一片死寂的冰冷,但那冰冷深处,却仿佛有无声的呐喊和哀求,“走!”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萧绝嘶喊道。
与此同时,萧绝敏锐地感觉到,数道强大的气息,正从不同的方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急速向着这边靠近!其中一道气息,阴冷邪恶,如同深渊,远超元丹境,赫然是……元婴期老怪的气息!
是万兽魂教的教主?!还是其他强者?
不能再留了!
萧绝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眼神逐渐被冰冷吞噬的苏妙妙,心如刀绞。
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她背负的痛苦和无奈,却依旧……无法立刻带她走。
敌人的力量太过强大,此刻强行带走她,只会让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甚至可能直接导致魂印彻底爆发,让她神魂俱灭!
他必须离开!必须变得更强!才能有机会,将她从这该死的魂印中解救出来!
“等我!”
萧绝深深地看了苏妙妙最后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样子刻入灵魂深处。他猛地转身,《小虚空挪移术》催动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并非向着城外,而是向着萧家祖祠的方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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